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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石灘,就在草甸之上,雪線之下。
此地夜間極為寒冷,在成千上萬年的時間之中,寒凍將大塊大塊的石塊劈碎、磨礪成碎石與砂礫,夜間利風獵獵、雪雹與霜凍一同降臨,只令這流石之灘上的石頭,也顯現出一種冷硬的灰色。
天山之上的多種靈藥正是生於碎石砂礫的縫隙之間,匍匐生長,難以發現。
這樣的鬼地方,平日只有受罰來採藥的弟子會來。
今日正好,有兩個弟子因議論問舟真君叛逃的徒弟曲紅綃之事,被罰來流石灘採藥三月。
這可是個苦差事,這兩個弟子都是內門弟子,內門弟子身份甚高,平日除了修煉什麼事都不用干,忽被罰來了這寒風獵獵有如鬼哭、碎石砂礫多如星辰的流石灘,真可謂是倒了大霉。
此刻,他們便捏了御明決,在烈烈寒風之下尋找匍匐在碎石間的靈藥。
碎石稜角分明尖銳,而為避免傷害到嬌貴脆弱的靈藥,來流石灘採藥之人,是萬萬不可用護體真氣來保護雙手的……至於什麼法寶法器,那就更不要說了。
采了幾株之後,這二位的手便已被碎石割破,留下了鮮血,疼痛難忍。
其中一人忍不住牢騷道:「掌門氣不順,去找他的寶貝徒弟紅綃兒啊!拿我們撒氣有什麼用!」
另一人顯然心中也很不爽快,接話道:「哼!掌門瞎了眼,寶貝那毒小娘那麼多年,冒牌貨就是冒牌貨,若是玉微仙子當年沒有失蹤,哪裡輪得到她來登堂入室!鳩占鵲巢這麼多年,本尊回來了,受不了了!真是狼子野心!」
第一個人道:「我看這回,掌門是真的動怒了……」
另一個人道:「那哪兒能不怒呢?哼哼,橫豎玉微仙已回來了,她賴以為生的好皮囊都沒用了,這一次,定是要讓她扒皮抽骨,叫她不得好死!」
第一個人嘿嘿笑道:「聽說有人給出門抓逆徒的師兄師姐們出了個主意,若是抓到了那寶貝紅綃兒,就先把她的臉蛋給攪了,這樣掌門處置起來,自不會留情……」
這二人一通發泄,想到那曲紅綃未來的悲慘命運,具是覺得心頭一陣暢快,這扒開碎石採擷靈藥之苦刑,也就沒有那般難熬了。
然而這苦刑難不難熬其實也沒什麼意義。
因為他們看到了一個人。
一個黑衣的男人。
烈風、殘雪。
他就站在那裡,整個人都好似已與這深沉的黑夜融為了一體。
他太冰冷、又太安靜。
但他的眼睛抬起來的那一刻,誰都能看得出,那尖銳的殺氣像是爆裂的厲火,已要將這天地間的一切都殘暴地焚燒成灰燼!
天山規矩嚴苛,弟子在宗門之中,須得著統一的校裝,而天山校裝多為月白,搭配玉冠玉帶,以顯仙人之姿——這裡沒有人穿黑衣的!
此人絕非天山之人!
這兩個天山弟子被這人如毒蛇般酷烈的眼神與燃燒的殺氣所驚,一層密密麻麻的冷汗,忽然就自他們的背上爬起,就連頭皮,都已止不住的發麻,他們本應厲聲喝問此人是誰,然而此時此刻,這二人竟是忍不住地後退一步,連問都不敢問。
而這黑衣的男人,自然就是傅顯。
得益於原主在天山無甚人緣,誰都想排擠她一下,原主每每心情不爽快之時,都愛在遼闊且無人之地走上一遭,天山流石灘便是其中一處,因此曲紅綃調動記憶,帶著傅顯,自小路而上,很快就來到了流石灘。
流石灘上靈丹妙藥無數,但天山豆蔻也是其中最珍貴、最難找的一味,故而來到流石灘後,為節省時間以免夜長夢多,曲紅綃與傅顯約定分頭尋找,半個時辰後碰頭。
誰知這兩個發牢騷的天山弟子,沒被曲紅綃碰上,卻被傅顯碰上了。
傅顯極愛曲紅綃,又始終記得,他登堂入室,上了她的床榻的那一晚發生的事情——
她做噩夢、她哭了。
在噩夢之中,她哭喊的聲音也帶著破碎的絕望,令傅顯既心痛、又茫然。
師尊是誰?
冷玉微與她又是何種關係?
究竟是誰讓她傷心,她又是因為何事,才自天山劍宗出逃?
他不會去問曲紅綃,因為他是這世上最溫柔、最細心的男人,絕不肯主動提起令自己的女人傷心難過的事情。
但他當然也有自己的法子,可以知曉這一切。
如今,正好有兩個碎嘴子送上門來,他又怎會放過。
片刻之後,他一腳踩在了其中一人的心口上,薄劍將那人的靈府攪碎,那人口中含著血污,淒聲慘叫,而傅顯冷冰冰的表情卻沒有一絲一毫的變化。
而另一人,被他挑斷了手筋腳筋,扔在地上瑟瑟發抖。
他收了劍,順手甩掉劍上的鮮血,嘶啞且低沉地對那被挑斷手腳筋的弟子道:「手筋斷了可以補,靈府碎了只能等死,你明白麼?」
那弟子嚇得眼淚直流,不停點頭。
傅顯殘酷地笑了一下,道:「我問,你答,答得好,我饒你狗命。」
作者有話說:
打個GG!!
第31章
陰慘慘的夜風與風燈, 已襯得傅顯的面容也極其慘白、極其陰森。
平心而論,傅顯有一副相當英俊的外表。
只是他的皮膚未免過於蒼白,好似是一隻從地獄爬出的惡鬼;他的雙眸又過於深邃冰冷, 任他是什麼人,也要被這直刺人心的冰冷所打透、打得兩股戰戰。<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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