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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山……天山劍宗……
想到冷玉微與謝問舟,她心情鬱郁,不由地嘆了口氣。
傅顯忽道:「為何嘆氣?」
曲紅綃道:「嘆我們要上天山去……天山劍宗並非沅水仙門這等廢物點心,實不好對付。」
傅顯閉目養神,語氣很淡:「這是我自己的事情,與你無關。」
曲紅綃道:「你一定已看出,我與天山劍宗有關係……你剛剛替我殺了玉梅花,我當然也要幫你奪取天山豆蔻。」
傅顯驟然睜眼,目如寒電般盯著她,一字一句道:「我要殺她,是因為我想殺她,與你有什麼關係!」
他當然慣常就是這樣的,面對她的關心與溫柔,第一反應永遠都是拒絕。
曲紅綃凝目去瞧他。
傅顯仍靠坐在石壁之下,一隻腿曲起,左臂搭在曲起的膝蓋上,皮膚蒼白,面色冷淡,薄唇如刀,稜角冷硬。
任誰見了這般不假辭色之人,都會認為這人的心腸一定是鐵石做的。
但曲紅綃是誰呢?
穿越之前,她也是在萬丈紅塵中放歌縱酒之人,對男男女女之間那一種隱秘而微妙的關係再敏銳不過,她第一眼看到傅顯的時候,就已經看穿了這個男人的本質——
他冷漠、厭世、酷烈……但他血液里卻流淌著野性的欲情和燃燒的情感……他一定有著非常悲慘的過去,他的感情一定從來都沒有被滿足過,於是這種對感情瘋狂的渴求被無限壓抑在有限的皮肉與骨骼之間,只令他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個眼神都充滿了難以言喻的矛盾感。
——他一定從沒注意過他盯著她的眼神。
冷酷得像是荒原狼在盯著它的獵物,尖銳得像是要劃開她的衣料與皮膚,令殷紅的血珠自她身上滾落……他好像拿她沒有任何法子,卻又像是拿自己那種稍微一撩撥就要湧出的殘酷衝動沒有任何法子。
在面對曲紅綃時,他好似一張被繃緊的強弓,每在他的弓弦之上施加一點輕巧的力,這弓就會顫抖地嗡鳴起來,但誰若拿到了這樣的弓,那可得千萬小心使用,因為一旦施力失誤,這張弓的弓弦可能會當場繃斷!
到那個時候,他或許會直接逃走吧。
曲紅綃又開始覺得這個冷酷的男人像兔子了,必須小心對待,否則會受驚。
但沒關係,她一向都是個很講究方法的女人。
傅顯既然已被她盯上了,那就絕不可能再逃脫了。
第13章
面對這樣的男人的時候,即便想要把他留在身邊,也最好不要過於熱情。
曲紅綃深諳這個道理。
她伸出手,以五指做梳,慢條斯理地整理著自己濃密的烏髮,悠然道:「我想把天山豆蔻拿回來做爆炒豆吃,又與你有什麼關係呢?」
傅顯深深地望著她。
面前的這高挑美人眼角上挑,唇角噙笑,嬉笑怒罵,皆自帶一股恣意。
傅顯不愛說話,,但這並不代表他是個情商為零的傻子。
他很清楚,曲紅綃說話慣來如此的,她總是好意,總是為他著想,但偏偏要用一種又任性、又妄為的語氣講出,好似她做這些,全然都與他無關。
傅顯在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曾冷硬地道:他從不欠人東西。
她一定記得那句話,所以即使是在對他好的時候,都如此溫柔、如此包容地不想叫他多想。
他小臂上的肌肉,忽然緊緊扭曲起來,好似正在被一條無形的鞭子狠狠抽打,直抽得他鮮血淋漓!
只聽他忽然道:「你可知我出現在這裡是為了什麼!」
曲紅綃道:「什麼?」
傅顯厲聲道:「只為了將我的劍,刺入別人的咽喉!」
曲紅綃搖了搖頭:「以武入道之人,誰沒有做過這樣的事?我這幾日,起碼也送了快十個人見閻王去了。」
傅顯忽仰天長嘯,聲音竟無比悽厲:「不,你不明白,我不一樣,你可以救這世上的任何一個人,但唯獨我,你救錯了!你那日就該放任我的血流干!」
曲紅綃深深地凝注著他。
他是個有深深自我厭惡的人,他的身上一定背負著一種很神秘、很沉重的負擔,他為這負擔而活,卻又因這負擔想死,他認為自己的手上沾滿鮮血,他認為自己絕配不上一絲好處,他甚至認為自己應該像條野狗一樣,死在路邊的陰溝里。
但他曾對她說:「我絕不欠別人任何東西,我既欠你一條命,那麼無論你要什麼,我都會給你。」
——即便是他自己的性命!
在那一刻,曲紅綃的確看到了這黑衣青年鑽石般的心!
他比很多人都值得,他比玉梅花值得、比冷玉微值得、當然也比謝問舟那條狗要值得很多,那些人都在享受著不應得的榮譽與名聲,那傅顯為什麼不行?
她忽然嘆了一口氣,道:「我記得你問過我好幾次,問我為什麼救你,幫你,不願棄你而去,我現在已想通了為什麼,你……聽不聽?」
傅顯瞪著她。
他的皮膚一向蒼白,如此這般心緒激盪之時,眼角便看起來有些發紅。
曲紅綃負著雙手,與他對視半晌,黯然道:「因為救你是我在這世上做過的唯一一件有意義的事情。」
傅顯愕然。
曲紅綃神色黯淡,道:「我在這世上……其實根本沒有恣意過幾天,過往的所有日子,我都只是一張任人塗抹的白紙,別人想把我捏成什麼樣子,就捏成什麼樣子,救下你,是我第一次出於本心做事,我不想看著你死,是因為你的命……的確對我很重要,你明白了麼?」<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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