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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常見的是各類法器寶車,可騰雲而起、駕霧而去,據說那平江郊外、虎丘山上,丁氏雍翠萬壽園中,便有一輛可稱之為至寶的寶車,名為追雲車,乃是上一個靈力循環時代留下的寶物,可日行萬里。
但此種法器寶車,大都是有主的。
有主的意思不是說這寶車的物權流轉問題,而是說……頂級法器往往是權力與地位的象徵,追雲車一出,天下就都知道,這是平江虎丘、雍翠萬壽園的大仙長來了。
曲紅綃與傅顯顯然沒工夫衝進這種級別的大仙宗之內去搶一輛飛車。
但若非此種日行萬里的寶車,尋常飛車法器、靈鶴靈雁,還不如走水路。
沅水畔的洪江商鎮,之所以如此熱鬧,全因此處乃是西南水路的一個交通樞紐,五溪四通八達,商船絡繹不絕,這些商船之上,均有會御水決的散修開路,速度絕不會慢。
他們二人便挑了其中一條商船,給了些錢,換了間艙房,一路出了五溪。
十日之後,商船靠岸,他們到了平江城。
這一趟船就到平江,給再多的錢,人家也不可能北上天山,好在平江比起沅水來說更加熱鬧富庶,來往商船更多,等個一兩日,就能繼續等到北上的商隊了。
那麼這兩日,自然是要住在平江了。
平江乃是紅塵中一等富貴風流之地,充滿了光輝、浮華、焚香、疊石。
「翠袖三千樓上下,黃金百萬水西東。」說的正是這座城。①
此時正值四月,煙霞之下,煙柳畫橋,風簾翠幕②,四面荷塘之中,初開的荷葉輕輕搖曳,化作萬頃碧波,九曲橋欄卻是朱紅的。
曲紅綃正倚在這朱紅橋欄之上,漫不經心地瞧著眼前的美景,魂兒卻好似已飛走了。
她站在橋上看風景,卻不知橋上的自己也正是一副風景。
傅顯沒有上橋,他站在橋墩下的一處陰影里,雙手抱劍,閉目養神。
他仍然裹著一身緊而粗糙的黑衣,頭上帶著個斗笠,斗笠投下的陰影,遮住了他的大半張臉,只露出稜角分明的下頜線。
平江富庶,又是四通八達之地,修士遍地走,此地百姓實在見慣了這些以武入道的修士。
然而即便如此,也沒有幾個人敢去直視傅顯。
傅顯緩緩地睜開了雙眸,望向了曲紅綃。
清風送來荷葉的淡香,也吹起了她緄了捻金邊的翠袖,叮鈴一聲脆響,原是她的袖墜又與藏於袖中的手鐲相擊。
平江富庶,在街上行走的女孩子們皆是頭臉齊整、釵環珠翠滿頭的,然則她的體態如蘭芝玉樹,姿容如花嬌柳媚,只是隨隨便便地往那裡一站,就好似已將那座九曲朱橋給照亮了。
許多人都在瞧著她,不忍把目光從她身上移走。
她卻像是完全沒注意到……或者完全不在意一般,一隻手托著腮,倚在朱欄之上,神色頗為出神,又不知想到了什麼,長眉一蹙、面色微沉。
她不高興。
傅顯定定地盯著她。
只見曲紅綃忽然長長地嘆了口氣,不知飛到何處的神魂也重新歸位,她伸手捋了一把自己的辮子,目光不自覺地被一個剛巧路過的貴女頭上的珠翠所吸引。
她瞧了人家一路,惹得那貴女用團扇遮面,不住地笑,曲紅綃也就忍不住笑了,頰邊又蕩漾出兩個似是盛了蜂蜜的酒窩。
從橋上下來時,她就看見傅顯正在瞧她。
曲紅綃歪了歪頭:「怎麼了?」
傅顯搖了搖頭,沉聲道:「走吧。」
曲紅綃就跟著他一塊兒走了。
修士不似凡人,築基之後,對人間的食水便沒了需要,金丹之後,睡眠也可不要,勞累之時,只需靜息吐納天地靈氣,在體內運行數個大周天,即可疲憊全消。
當然,假設此修士所在之地的靈氣極其稀薄,那就另當別論了。
平江地下有礦脈,城外八十里處有礦山,天地靈氣充沛,並不存在上述問題。
唯一的問題是,傅顯是個中毒的,曲紅綃是個換芯的——感覺好像靈魂和肉|體融合的不是特別得勁。
所以他們都會累,必須要休息。
因此他們在城內一處客棧住下了。
這處客棧名叫悅來客棧,乃是整個平江城內數一數二的大客棧,要價並不便宜,然而傅顯隨手就擲出一片金葉子,定了兩間相鄰的上房。
上房之內,還有溫度正好的洗澡水,水面之上,飄灑著片片花瓣。
修士身體潔淨,只因除塵訣學起來並不困難。
但曲紅綃還是喜歡洗澡,熱水不僅可以使人身體清潔,更可使身體放鬆。
她美美地洗了澡,用功法將長長的烏髮烘到半干,只系了一件輕薄的裡衣,大白天的,便上了榻,懶洋洋地窩起來了。
半夢半醒間,她聽見了傅顯的腳步聲,他正在一步步地往外走,也不知是要去哪裡。
他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從來也沒有人能管得住的。
但曲紅綃有自信,只要他不親口告訴她要離開,就絕不會自己不告而別。
她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
又過了一會兒,忽然有人敲門。
曲紅綃道:「進來吧。」
四個少女魚貫而入。
她們一人手上捧著件輝藍色的寶衣、一人手上捧著條月影紗的石榴裙、一人捧著個匣子,還有一人,正嘻嘻笑著,瞧著曲紅綃。<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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