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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竹杖化作的青綾,如綠水湖的水波一般延綿不絕,亮白的劍身已被完全裹住,無法向前半分,亦無法後退半分。
最鋒利的兵器,可削鐵如泥,傅顯手裡的這柄無名之劍乃是飲|血的狂刃,無論對上什麼樣的兵刃,都勢不可擋——但龍人英顯然很明白劍修的弱點。
曲紅綃忽然就明白這地方為什麼叫舍劍堂了。
——因為在他的青綾之下,任何一把劍,都只會被包成個滑稽的粽子!
若是修為境界能碾壓龍人英兩三層,說不定還可用靈力將其沖開,然而問題是——傅顯的靈氣頂多只能在體內運行三個小周天。
然而更糟糕的事情還不僅如此。
這百丈青綾顯然不只是為了繳械的,此綾看似柔軟,實藏著霸道的招式,軟中有硬,藏鋒於無形,轉瞬之間,青綾就已將傅顯整個人包圍起來,每一寸軟綾之中,皆有劍招!
這簡直就是一個人所組成的劍陣!
早在傅顯出了那一劍後,曲紅綃就已恢復了神志,如游魚般地鑽出他的懷抱,閃到一邊去了。
她倚靠著牆、雙手抱胸,細細觀摩。
在進來之前,傅顯告訴她:他必須親手殺掉龍人英,所以她絕不會插手。
——她也不會容許別人插手。
重重綠波之中,傅顯的脊背如一隻獸般弓起,危險而富有張力,漆黑的眼眸之中似有幽幽綠光亮起,殘暴得令人不由聯想到在荒原捕獵的野狼。
漆黑的身影驟然動了,他朝龍人英撲了過去——
曲紅綃的孔雀羽是長兵器,龍人英的青竹軟綾自然也是長兵器,但凡是長兵器,使用的章法都大差不差,須得與對手拉開距離,方能顯出優勢,龍人英的青綾方才裹上傅顯的長劍之後,整個人就驟然後掠——這是正確的做法。
——軟兵刃比硬兵刃要難以控制得多,起勢、走勢、收勢都極其考驗靈力的精準控制,在近身格鬥時,軟兵絕對難以發揮,況且長兵刃一旦擊出,收回是需要時間的。
這也就導致了,一旦對手近身,情勢就會發生極大的逆轉。
傅顯身經百戰,見識過的高手沒有一百也有八十,這道理他當然不會不懂。
他的劍裹在青綾之中,進退不得。
但他的人卻可以棄劍!
黑色的影子在萬丈青綾之中掠過,快到了一種詭譎的程度,即便是在觀戰的曲紅綃,也只能看到一道殘影——
轉瞬之間,他已到了龍人英的面前!
一絲極其細微、極其冰涼的風聲忽然傳入了龍人英的耳朵,這是劍風,帶著充沛殺氣的劍風。
可他的手中明明已經無劍了!
電光石火,龍人英無暇進行任何有效的思考,渾身靈力貫於青竹長綾之中,只見那長綾又凝成一條青翠竹杖,他驟然後掠,竹杖已橫在喉前!
青竹杖既然能變成青竹長綾,自然也就能變回來。
他的法器同時兼顧了長兵與短兵、軟兵與硬兵,別人要出招之時,他以青竹長綾繳了對方的械,而當別人舍掉兵刃、欺身近前時,他又可使長綾化作青竹杖,以杖對別人的赤手空拳,如此方可立於不敗之地!
他用這一招,已不知道殺掉了多少武道中的高手!
傅顯的反應之快、出招之奇,已超越了他所遇到的絕大多數人,這冰涼而細微的風聲帶著死亡的氣息,龍人英根本來不及看到他用的是什麼兵刃,但他也無需看清——
他的青竹杖乃是以寶慶靈竹投入天山打劍爐七七四十九天所制,不可能被任何事物所擊碎!
他自信可以擋住任何兵刃!
但這一次,他卻錯了——
因為傅顯伸出來的是他的左掌。
五指合攏,掌風便化劍,這劍可揮金斷玉、亦可如游魚一般柔軟。
他的手指抵住了青竹杖,連一絲聲音都未曾發出,貼著竹杖滑過。劍風悄無聲息地滑到了龍人英的咽喉之前,他的呼吸穩定有力如機括,第一個小周天的靈力在體內流轉完畢,靈氣裹住他蒼白修長的手,凝作劍芒——
龍人英的瞳孔驟然收縮,他盡全力朝後躍起,躲開了這富含死亡氣息的一擊。
沒了礙事的青竹長綾之後,傅顯的手再無阻礙,一往直前,如跗骨之蛆。
龍人英只能飛退。
這裡只是一間小小的三進廳堂,於是他的背立刻就撞上了牆壁,只阻凝了片刻,傅顯五指陡張,驟然變招,已攏住了龍人英的面門,從曲紅綃的角度來看,龍人英的面上就好似爬了一隻極其蒼白的蜘蛛。
龍人英的額頭已流下了冷汗。
傅顯的手穩穩地覆蓋在他的面上,呼吸仍然穩定到了一種令人心驚的程度。
龍人英慘叫:「少俠饒命——少俠饒命——你、你想要什麼,我都能給你,給你全部!」
曲紅綃:「噗嗤。」
這看上去威嚴而慣常發號施令的老人,在死亡的威脅面前,竟是如此的醜態百出,實在滑稽極了。
傅顯冷冷地盯著龍人英。
默然半晌,他忽然緩緩道:「還有誰?」
龍人英一怔:「……什麼?」
傅顯一字一句道:「捨身崖舊人!」
這原本只是很普通的五個字,但當龍人英聽到這五個字之後,他的表情卻忽然變得極度扭曲、極度恐懼,他悽厲地道:「你——你是他的、你是他的兒子……!你來復仇了,你來復仇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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