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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人人身上都會帶些靈丹妙藥。
曲紅綃從天山跑路的時候,除了七寶靈石,當然也摸走了謝問舟的靈丹。
但問題在於……傅顯不能用。
曲紅綃完整地聽見了那銀花冠女修所說的話——傅顯中了一種名為「纈魄羅香」的奇毒,此毒的作用是封鎖靈府,使得修士無法攫取天地靈氣在體內運行大小周天,形如凡人。
凡人是不能使用上等靈丹的。
靈丹之中蘊含著精純的天地靈氣,以凡人的筋骨脈絡,莫說是用來治傷了,吃下去不爆體而亡就已經算是幸運了。
所以只能用土法子,先包紮止血吧。
屋角放著個陳舊木櫃,曲紅綃拉開櫃門,裡頭都是些棉被、藍布衣裳、毛巾之類的東西,她翻了翻,翻出件棉布裡衣來,伸手撣了撣,乾淨得很。
此地連山重嶺,地勢甚險,這村子裡生活的都是不通功法的凡人,平日裡上下山有個跌打損傷的十分常見,家家戶戶都該存些止血的草藥才是。
曲紅綃搜了搜這屋子,果然搜見一把薊草。
於是她搗碎薊草,製成外敷的草藥,又把棉裡衣撕成一條條,上面施了個除塵訣,權當消過毒的繃帶來用。
給他包紮的過程異常順利。
他似乎習慣於忍耐苦痛,因此在具有刺激性的草藥接觸到他傷口的那一瞬間,他也沒有劇烈的掙扎,而是下意識地抑制著自己血沫翻滾的喘|息聲。
這樣正好,省了她不少事。
忙活了小半個時辰,曲紅綃終於將他身上的傷口都包紮完畢了。
她坐在榻邊兒上,瞧了一眼傅顯,又盯著這村戶家的粗布帳子瞧。
她心道:那「天地陰陽大樂賦」是要以合契的陰陽真力在體內運轉十五個大周天來解毒的,這傢伙現在中了毒,如凡人一般無法攫取靈氣、運轉真力,那她這解毒……
……怕不是要幫他先解這「纈魄羅香」??
曲紅綃:「…………」
這倒霉催的!
她在心底暗暗罵娘,伸手撫上了自己濕透的頭髮,這才想起自己進來之後光顧著給傅顯包紮,竟沒處理處理自己。
一道閃電忽然劃破夜空,將這間小屋照得亮如白晝,曲紅綃眯了眯眼,並沒有在意。
然而就在此時,傅顯驟然驚醒!
他驟然睜眼,本能令他感知到第二個人的氣息。傅顯不顧自己的死活,強行運轉真力,凌空撲起——
在曲紅綃還未反應過來的時候,他以自身為籠,牢牢地將她鎖在了榻上,那口薄劍「鏘」的一聲,砸在她的脖頸側,砭人肌骨的劍氣已刺激得她脖頸處起了一片小疙瘩。
他整個人背肌收緊,指骨凸出、青筋暴起,那雙漆黑的、酷烈的眸子正冷冷地瞪著曲紅綃,目光足以穿刺骨骼與肌肉。
他眼角發紅,顯然正處於應激態。
第4章
傅顯本身就是修為境界高深之人,否則也不會有這許多殺人如砍瓜切菜一樣的戰績。他靈府被封之後,仍能連戮十七八個修士,靠的就是他野獸般的直覺與凶性。
曲紅綃穿書之前也算個良好市民,從不跟人打架,穿書之後她仗著原主的輕靈身法與劇毒法器,卻也只打最必要的架,戰鬥意識自然沒培養起來……一時不察,被傅顯壓住,也十分正常。
但她畢竟健康得很,而傅顯的身上被人開了十七八道血口子,血都幾乎要流幹了。
一擊不中,他就沒機會了。
此刻他喉中血沫翻滾,掌中薄劍顫鳴不止。
他的意識漸漸回籠,回想起來了剛剛發生的事情。
他中了毒,形如廢人,殺了十幾個修士,力竭倒地,然後……
……然後有兩個女修為了搶他打起來了。
傅顯:「…………」
傅顯緩緩地低頭,瞧了一眼自己身上。
鼻尖掠過薊草的清香……這是一種山原中常見的止血草藥,他以前也經常用。而他身上所有在流血的血口子,都已被布條纏繞起來包紮止血。
他的目光又慢慢地抬起,凝注在了這女修的面上。
這幾乎是傅顯這輩子見過的最美麗的女人了。
此時此刻,這美人仰面躺著,狐狸尾巴一樣的大辮子鋪在粗糙的老布上,寒光森森的薄劍正鍥在她脖頸側,但她絲毫不怕,眼角反倒有一點似有似無的笑意,這笑意與沁入肌骨的森森劍氣糾纏起來,有一種格外殘酷、格外奇異的媚力。
傅顯是極具侵略性的男人,他擁有冷硬的姿態、鐵石般的心腸和穩若磐石的手腕,此時此刻,他的臉上一絲表情也無,握劍的手卻忍不住攥了一下。
曲紅綃道:「我是曲紅綃。」
傅顯好似個聾子瞎子,並不理她。
半晌,他慢慢地放開了曲紅綃,張了張嘴,說了兩個字:「傅顯。」
他的聲音很低沉、也很嘶啞,像一把生鏽的刀。
曲紅綃理了理衣裳,從榻上坐起來,然後就看到這沉默寡言的黑衣青年目光在屋子裡轉了一圈,然後掙扎著坐在了屋角陰影中,一隻腿曲起,一隻手握劍,狀似隨意,實則警惕。
曲紅綃雙手抱胸,歪了歪頭。
不知道為什麼,她覺得傅顯的這個舉動,很像一隻被雨水淋透了的流浪狗,明明有乾燥潔淨的床榻可以躺,卻只會把自己縮成一團縮在角落裡。<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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