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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散兵沒有朋友。
至少他自己這麼說。
他現在正在艙房中央,下方墊了一層香草編織成的墊席的小桌一邊,跪坐著,脊樑挺得很直。
而在他的對面,以同樣姿勢跪坐著,雙手搭放在大腿上,眉頭微皺的,恰是前段時間隨著北斗的死兆星號來了一趟璃月的楓原萬葉。
看起來,現在的他像是要將自己當年所做的事情,悉數對面前的青年說上一遍,然而實際情況卻是,在他剛剛張口的時候,兩人的虛空終端中就同時想起了神明的聲音。
「我從世界樹中抽調出了當時的歷史哦,如果散兵你想要和萬葉說明當時情況的話,不如直接讓我重現那段歷史給你們看?」
散兵想說用不著她的來著,但是萬葉點頭:「既然如此,就麻煩您了。」
散兵:「……」
他其實很煩那段歷史。
不僅僅是因為在那段丹羽被博士謀害的歷史中,他對一切全無所知,順著博士的推動成為一把流浪中的刀,在現在的他看來異常愚蠢。
更因為……
從頭開始表現那段歷史,倒像是,在給他脫罪。
從一個純白的人偶開始。
應該很少有人能在看到最初的人偶是怎麼一點點經受過他眼中的背叛之後對他不產生一點憐憫的感情的。
但是,憐憫這東西對他來說就是不需要的。
多餘,而且讓他看起來像是個弱者。
歷史化作知識,像是電影一樣在接受者的腦中過一遍,需要的時間其實並不長。
人類的大腦在信息接受方面的速度,遠遠高過眼睛和其他的器官。
散兵剛剛握緊拳頭,萬葉就睜開了眼睛。
他做好了對方問及雷電五傳的準備,也想好如果接下來,對方按照稻妻的傳統,提出諸如用刀劍來做為一切的結束,那他也將站在原地等待。
可是,從白髮少年口中問出的卻是:「所以,你就是那個傳聞中失蹤的傾奇者,是你去往鳴神大社請求幫助的,對嗎。」
散兵的一句「是我」卡在了咽喉里。
萬葉說:「從這一段歷史來看,我猜測你前來尋找我的目的,你是在知道真相之後,想來邀請我同你一起向博士——那位愚人眾執行官的稱號是這個沒錯吧——向他復仇?」
散兵:「……。」
他先是一愣,隨即肩膀稍稍朝下沉了一沉。
真是……一個完全意料之外的問題。
*
從萬葉的艙房裡面出來的時候,散兵的神情還有一瞬間的恍惚。
對方口中的那句「那麼,這樣的結果是你主動造成的嗎」持續地迴蕩在他的耳邊。
當然不是。
那個時候的傾奇者比任何一個人都希望大家全都好好的。
他把那個時候的踏鞴砂當成了自己的家。
懵懂且純白的人偶並不介意自己無法成為雷電將軍意識的載體。
他也並不一定想要些什麼,只是出於把踏鞴砂當成家,把那些人當作自己家人的緣故,想要讓自己擁有一顆心。
擁有一顆心,成為一個人,和踏鞴砂的大家一樣。
「你不應該給他看到那些。」
散兵對虛空終端說。
覆滅雷電五傳計劃的執行,哪怕在中途就已經開始覺得「無聊」,並中止了這個計劃,但仍然牽涉到了很多的人。
如果他還是那個憎惡人類的執行官,他當然不會對自己的所作所為有什麼反思。
但人類被證明並未背叛過他,憎惡與仇恨一下子沒了寄託,成了徹底的空無,再讓他回望自己的所作所為。
箇中滋味唯有此心知曉。
「是因為你覺得,需要用刀劍刺穿你的胸膛來清洗你的罪孽嗎?」
納西妲問。
「你需要報復落在你的身上,讓你的心稍微舒服一些,但問題是,沒有人說過,對於錯誤的處理不能是原諒。」
萬葉選擇放下那段歷史。
如果要對博士復仇,那沒問題,畢竟踏鞴砂以及晶化骨髓導致的災難是一切都根源,也造成了太多的悲劇。
但是散兵……
已經有太多的東西,太多的過去疊在這個問題上了。
恩與仇無法抵消,兩邊的計算就像是在整理一個打結的毛線球。
萬葉的決定是直接一刀把所有的糾葛都斬斷了。
「可別告訴我,你還想要握著他的手,把刀送進你的心口。」
納西妲半開玩笑著說。
散兵沉默片刻。
他沒再針對萬葉的態度說些什麼,在這方面暫時被納西妲說服。
「但是下一次——」
散兵想說,下一次面對雷電五傳的後人的時候,他希望納西妲不要再將這段歷史放出來。
他知道須彌教令院中的風紀官之間流傳著一句話,叫做情有可原,但是罪無可恕。
現在的他便就是風紀官們口中的情況。
「啊,你說到風紀官了。」
納西妲的語氣就像是散兵只要提到風紀官,在之後和她的交流中就算是徹底被抓住小辮子了。
「那麼,你是否從賽諾口中聽過這句話之後跟著的另外一句?」
風紀官抓捕犯人的時候,並不會因為對方情有可原便將罪愆抹去。
但是在審判犯人的時候。<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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