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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微熹。
大抵是靠近海港的緣故,這個點的馬林梵多,到處都瀰漫著散不開的濃霧。
訓練場門口只有寥寥兩三道人影,都是精英營的熟人,諾夏一邊脫外套一邊打招呼,等把外套往牆上一掛,就開始跑圈熱身。
等熱身完畢後,他找了個偏僻安靜的角落,準備從最簡單基礎的「素振」開始,進行今日份的劍術訓練。
早上練劍,晚上練體術,這是諾夏一年來逐漸養成的習慣,同時也是他認為最合理的時間分配方案。
「噌——」
這理當是劍刃出鞘時的聲音,不過身在安全的本部,為了最大程度減少訓練時不必要的磨損與誤傷,諾夏他們在澤法的建議下,平日使用的都是竹刀。
竹刀沒有鞘,自然也不會發出拔刀聲,所以這「噌」的一下,其實是諾夏握住他的兩把竹刀時,給自個兒配的音。
聲調從高慢慢到低,還拖曳著悠長的尾音。
男人這種生物就是這樣,不管多大年紀,周圍沒人獨處的時候,總是容易悄摸摸地做出點匪夷所思的中二動作。
當然諾夏不會輕易承認這點,他堅定地認為這是為了在練劍之前,創造儀式感。
過去的每一天都是如此,反正沒人看見,他也不覺得有啥尷尬的。
可惜今天,好像有點失算了。
「喲呼,模仿的不錯嘛,小哥。」
頭頂突然傳來聲音,諾夏嚇了一跳,轉身望去,發現幾米外的牆頂上,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正躺在那裡。
濃霧中,看不清對方的長相與神情,不過隱約能看到那傢伙翹著只二郎腿,在懶洋洋地打著哈欠。
第9章 青雞
「你誰啊你?」
諾夏久違地有些羞憤,唰的一下,用竹刀惡狠狠指向牆頭,「大清早蹲在上面,冷不丁地突然開口說話,很嚇人的好伐!」
「啊呀,抱歉。」
那傢伙抓著亂蓬蓬的頭髮,「一不小心睡過去了,剛醒來沒想太多,是我失禮了。」
「態度還算誠懇,算了,先原諒你一回。」
諾夏收起竹刀,狐疑地盯著這傢伙,「剛醒?難道你在這牆頭睡了一整晚?」
「唔,也不算整晚吧。」
男人又打了個哈欠,嘟噥道:「凌晨三點多我才回本部,太困了懶得找回家的路,乾脆就隨便找個地方休息了下。」
真是個怪人。
「那現在天亮了,拜託趕緊回家咯。」
諾夏無語片刻,指了指訓練場的出口方向,「我在練劍時,不喜歡旁邊有陌生人看著。」
「可以理解。」
那傢伙一邊翻身跳下圍牆,一邊伸著懶腰問道,「那我走了,哦對,順便問一下,這個點的話,澤法老師一般會在哪裡?」
「應該剛起來沒多久,估計在餐廳,誒,你也是澤法老師的……」
諾夏看著這傢伙從濃霧中走出來,原本的話突然中斷,神情微微一怔。
「庫贊先生?」
從霧氣中露出身形的男人,身穿黑色大衣,戴著繡有海軍天平圖案的紫色頭巾,亂蓬蓬的黑色捲髮下,那副長相怎麼看怎麼眼熟。
——正是未來會成為海軍三大將之一的青雉。
當然,現在的他還未擁有「青雉」這個大將獨屬的稱號,現年二十八歲的庫贊還很年輕,目前正擔任著本部中將的職務。
「啊啦啦,竟然被認出來了嗎。」
青雉有些詫異地看了眼諾夏,忍不住撓了撓頭,「連還沒畢業的新兵營後輩都能一眼認出,看來我這幾年沒白混,還是打出了一點名氣呢。」
他的神情依舊隨和,但既然知曉了對方的身份,諾夏的態度要是再像剛才那樣,就顯得很失禮了。
「太謙虛了,庫贊先生。」
諾夏雙腿站得筆直,向青雉敬了個標準的軍禮,隨後才肅然道:「澤法老師可是視你為驕傲,都好幾次拿你當範例,來教育激勵我們了。」
「驕傲嗎……」
青雉喃喃重複著這兩個字,不知為何,原本已經逐漸被他掩埋在記憶深處的畫面,時隔幾個月後,又再度如同走馬燈般,一一在眼前浮現。
在炮火中炸開的避難船,薩卡斯基神情冰冷的側臉,平民們的哭喊哀嚎,黑髮女孩絕望的目光……
還有亡故好友那「跌嘻嘻嘻」的大笑聲,仿佛依舊在腦海迴蕩。
「範例可談不上。」
他情緒忽然變得低落,一下子沒了談興,扭頭看了眼滿臉不明所以的諾夏,嘆了口氣,擺擺手道,「……多謝指路了,下次見面再聊。」
丟下這句話後,青雉就自顧自地離開了訓練場,背影沒入濃霧,逐漸消失在諾夏的視線之中。
看大概方向,顯然是直奔餐廳,去找澤法了。
「這傢伙,怎麼回事……」
看著青雉遠去的身影,諾夏有些茫然,這可不像對方的性子,本來難得撞見這麼一位了不得的同門前輩,他還有些驚喜,打算多閒聊幾句呢。
沒想明白,他也就懶得多想,搖搖頭,拿起竹劍,將注意力集中在了劍術練習上。
先是按照慣例,以兩秒一次的頻率,進行標準的「素振」練習,不間斷持續半個小時。
而後略微休息片刻,活動下酸疼的手腕,再拿起另一把竹劍,兩劍並用,溫習雙刀流的劍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