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厚實的祠壁上繪滿了神話彩繪,正目抬首所向處,盤旋著一條雕刻得栩栩如生的青龍浮雕。
龍頭在下,龍尾幾近蜿蜒至房梁處。
比較起神祠外的廟院空地上那座巨大的石龍雕塑,這條青龍被添點了醒目艷麗的顏色,眸子由鎏金點綴,龍身的細節刻得也更加精細。
仿佛確實是真龍盤旋在神祠上方注目著來此虔誠跪拜的信徒。
這樣惟妙惟肖的壁畫和色彩明麗的浮雕,出現在一座荒涼矮山的破舊廟堂里,著實讓謝宣吃了一驚。
浮雕精細至此,必需由宮廷里最好的畫家與最好的雕塑師才能完成。
倘若不是民間裡潛藏著不願入宮的高手將其建造完成,那麼這座廟堂,只能是由朝堂下令建造的。
謝宣再次煩惱於自己忘了許多書中細節,關乎於這座廟堂在書里更多的描寫,他實在是記不起來了。
在他的記憶里,此地也並未被詳細描寫,好似只簡單談及了陳元狩身無分文時在此地住過一段時間。
至於其他的細節,要麼是他忘了,要麼就是此書的作者根本沒有寫到。
這部講述陳元狩稱帝歷程的小說,固然少不了磨難的描寫,但其中講得最為詳細的,還是在陳元狩十七歲後,他和他的隊伍與朝廷打過的每一場仗。
青龍浮雕下用以上供的長桌下鋪墊了一排禪墊,布料有些磨損,墊上沒有顯眼的塵灰,卻有著未被清理乾淨的微小木屑。
本用來置放貢品與香火的長桌上,擺滿了長短不一的木劍,數量多得有些驚駭。
甚至有些還斷成了長短不一的兩半。
這其中的大部分木劍刻得是肉眼可見的敷衍,小部分連劍尖都沒被磨刻出來。
至於難得不算敷衍、甚至刻得十分仔細的兩把木劍,則是被單獨放在了長桌的角落。
這兩把木劍的形狀很相似,應該是刻意追求了同一個模子去雕刻出來的。
它們的形狀較許多其他劍而言,劍身要稍短些,劍尖也磨刻地比尋常的劍更為銳利。
方才的時間裡,看了這神祠幾眼,謝宣就驚訝著怔愣了幾次。
然而陳元狩神色淡淡,抱著臂凝眸直視著桌上的木劍。
謝宣悄然掩下眉角因思慮而輕攏起的弧度,側頭看向陳元狩,輕聲出口詢問道,「這桌上的木劍是……?」
之所以壓低聲音,是由於這座神祠的房梁很高,屋內陳設又少,環境難免空曠,他們方才進門的動靜在這祠堂里聽來都格外清晰。
這樣的環境,恐怕稍稍抬高聲音,都會傳來隱約的回聲。
陳元狩同樣側目與他相望,沉著眸簡略應道:「拿刀刻出來的。」
這個回答顯然是變相承認了這桌上各式各樣的粗糙木劍都是他刀下的傑作。
謝宣的本意並不是在問這些木劍是怎麼被製作出來的,陳元狩的回答倒像是在把他當作不懂木劍是刀雕刻出來的傻子看。
謝宣出口道:「我知道。」
「…啊?」陳元狩把頭徹底轉向了謝宣這邊。
二人相隔不到半米,謝宣強調道:「我當然知道是拿刀刻出來的。」
陳元狩怔了怔,像是完全沒想到謝宣會如此在意他隨口的應答。可不待兩秒,他面上的怔愣又頃刻消散不見。
陳元狩出聲低笑道:「真厲害?」
這三個充滿揶揄意味的字不由得讓謝宣語塞不已,他總感覺被眼前人當作小孩搪塞過去了,可他分明沒有在求誇獎。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我想寫的是:
公主:陳公子為什麼不說話了?
陳哥:成親吧。
超級感謝微博給我推文的小天使!明天我努力掉落一次雙更
第36章 送劍
對此, 謝宣果斷選擇了置之不理。
神祠內一時又歸於沉默,謝宣心中有兩股好奇的心思纏繞著。
他既好奇這座神龍廟出自何人手筆,又好奇陳元狩刻劍的緣由。
向著堆滿木劍的長桌, 謝宣向前緩步走去。
他與長桌的距離也不過短短几米, 抬腳的動作也已經十分收斂,可過分的小心翼翼反倒叫他又吃上了一虧。
這才邁到第二步,腳下就險些跌了個踉蹌。
所幸陳元狩反應及時,伸臂攔在了他胸前。
在他站穩後,陳元狩又極快地收回了手。
害怕再次出現意外的「瘸子」謝宣猶豫了一會兒,還是伸手搭在了陳元狩迅速挪開的小臂上。
在昏暗的神祠內, 唯有打開門後未合上的口子處滲進來些微光亮, 尚能叫人看清周圍的物事。
祠堂內的牆壁極不透光,想必先前有人來此跪拜時, 眼前這條長桌上定然是點滿了燈盞的。
「陳公子可否扶我去禪墊處?」斟酌幾秒後,謝宣出口問道, 「我想離近些看。」
陳元狩應道:「你崴了腳,跪坐著會更疼。」
「我不坐。」謝宣搖了搖頭,笑道, 「我瞧這浮雕刻得好看, 想離近了仔細觀賞觀賞。」
聽到此話, 陳元狩抬首也望了望正面所對的牆壁處,那條蜿蜒盤曲、逼真生動的青龍浮雕, 幽深的黑眸一眨不眨, 辨不清在思忖些什麼。
只看了短暫幾秒,陳元狩就收回了視線, 攙著謝宣到了長桌近旁處。
終於到了桌前後, 謝宣卻沒有如他所說的話那樣, 去細細觀摩長桌三尺之上的那座青龍浮雕,他只匆匆盯了兩眼,就被單獨置放在長桌角落的那兩把木劍奪去了全部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