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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要向鬧市走,突如其來,手腕被一股力道一拽。
像是時空回溯那般,謝宣摔入一個結實熟悉的懷抱之中。
將他拉入懷中的男人,身披玄色的大氅,內里是黑色騎裝,身旁是能日行千里的駿馬。應當是從遠方疾馳而來。
謝宣不用看,便知道來人是誰。
陳元狩身上的海風味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征伐留下的塵沙味。
身前的男人把他摟在懷中,另一手向上,長指緊錮住他的脖頸,像是要將他全部的肉骨,通通揉碎在這個懷抱里。
脖頸與肩膀上壓抑著的沉重呼吸,更是叫他透不過氣來。
牢牢地被鎖在堅實的懷抱里,時間好像都在這一刻靜止了。
他的整個軀體幾乎都籠進了大氅的陰影里,推不開,動不了,既看不見眼前人的臉,也看不清這鬧市街景,卻能感受到男人滾燙的鼻息,以及於自己脖頸上,劍繭的粗糙觸感。
謝宣緩緩合上眼帘。
毫無徵兆地,他覺得眼眶酸澀,但掉不出半滴眼淚來,覆在腰肢的力道變重,逼得他叫出了聲,想說的話明明有很多,但他一下變得很累很累,連說話的力氣都不剩了。
他明明不想看見陳元狩。
明明他就是不想見此時抱著他的這個人,才從那幢宅院裡跑出來的……
被抱了很久很久,他才啞聲道:「陳元狩……你真的好煩啊。」
男人只解開了他的面具,狠狠吻了下去。
作者有話要說:
竟然提這麼前寫完了,值得表揚(。
第108章 想你了
馬蹄低沉和緩, 漸漸遠離鬧市區,魏太守在永豐縣建有兩幢宅院,一幢在永豐縣郊外, 一幢在鬧市, 謝宣暫時寄住的,自然是更掩人耳目的那一幢。
他坐在馬鞍上,渾身不自在,明明有與男人同坐一匹馬的經歷,可仍是適應不得。回時的這一路,他不曾吭過一聲。
幸而陳元狩話少, 不至於像趙徹那樣, 時不時羞他一句。
到了門口,魏太守正在此處訓話, 細聽一番,是在責怪眼前的小家丁粗枝大葉, 這麼重大的日子,竟能叫那麼大一個皇上逃走了。
馬兒近了人群,謝宣倏然愣住了。
他認出來被訓話的這個小家丁, 正是那日被許琅處以仗刑的那個倒霉蛋。
魏太守訓得入神, 他食指一戳家丁腦門, 小著聲兒咬牙切齒,「你可知道, 要來、來府里的那位與皇上可是有仇的, 叫他先尋到了,屆時還不知去哪兒才能見到皇上呢!」
「咳咳。」
被聲響引過去, 魏太守抬了頭。
不抬不要緊, 這一抬, 險些閃了腰。
「皇、皇上!」
魏太守又驚又喜,剛想上來迎接,卻見一熟悉的身影下馬,方才雀躍的心情登時化為烏有,心兒不上不下,又忐忑地顫起來。
這忐忑未持續多久。
那令他犯怵的人伸了手臂,叫他牽腸掛肚一早上的皇上放下手,搭著那隻手臂,在他眼皮底子下極自然地下了馬。
驚得他眼珠子差些掉落。
魏太守驚著,但不忘湊上前去,「皇上,你可回來了,你不在府中的這半日,臣急得茶都沒喝過一口啊!」
又來了。
謝宣低著眼,不想與其對上眼神。
自從他心情好轉,這些天來,凡是給了這位太守的恭維與諂媚一個眼色,這事准沒完了。
他不理,也有人理會。
太守的熱情,與他身旁這尊冰坨子的相性,顯然極不合。
陳元狩定定站著,不說話,睨人一眼,周身的氣場,便叫魏太守不敢再往前近身來。
謝宣則在心裡偷笑。
他醞釀幾秒,開口道:「給太守添麻煩了,是我執意要出的門,這位小兄弟當然不敢攔我,太守若執意要尋一人責怪,那我想,這個人也只能是我。」
魏太守拼命低下腦袋:「臣怎敢怪罪皇上!」
「那也別怪罪這位小兄弟了。」
謝宣說這話時,與那小家丁對上一眼,只不過後者不敢看他,很快避開視線低下頭去。
他有些無奈,不知他帶著歉意的那道目光,這個三番兩次因他受罪的倒霉蛋接收到沒有。
「謝宣。」
尋著聲回頭,見一人跳下馬來,眉頭擰著,看的是肩膀快要貼湊在一塊兒的謝宣與陳元狩。
來者正是賈卿言。
謝宣一閉眼,恨不能一頭撞死在門上。
出門沒看黃曆,到哪兒都不順心。
許琅雖將陳元狩要來魏府之事告知了他,可眼前這位大少爺,卻是從每日叨嘮個不停的魏太守嘴裡聽來的。
這兩人有打架先例,不見面倒還好,一見面,謝宣一個腦袋能變作兩個大。
魏太守在身後一拍腦袋:「瞧我這爛記憶,都不曾與皇上說過,賈公子聽聞皇上一早便沒了人影,也出去找了。」
謝宣在心中嘆氣。
魏太守天真,竟以為這是段佳話。
果不其然,賈卿言連馬都不曾拴,便將話頭指向了他:「你一大早跑出去,就是為了早些見這個反賊?」
這是什麼話。
要真的是這樣,他怕不是瘋了。
謝宣面色強忍著不變,揚起一笑,與賈卿言對上眼色的一刻,忙擠眉弄眼,向他辯解他話里數處錯漏,就差開口罵他愚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