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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宣迴避了他的問題,轉言反問道:「怎麼是你在這裡等朕?謝諶堯人呢?」
白枝雪如實回答道:「世子殿下在此守了許久,臣不久前才勸動他回殿就寢。」
「他叫你白哥,你叫他世子殿下。」謝宣笑了笑,「你可真有意思。」
聽到謝宣的後半句話,白枝雪意欲出口的話語頓在嘴邊。
謝宣又問,「愛卿還記得朕小時候叫你什麼嗎?」
白枝雪依舊是默不作聲。
「白哥哥。」謝宣笑道,「明日早朝見。」
作者有話要說:
看上一章的結尾斷得誤會大大的,就加急趕了一章qaq
第21章 心事
第二日的早朝並未發生什麼新鮮事,那些老官員今日說的都是些例行公事的文書上奏。
令謝宣沒想到的是,大學士許向學會在早朝結束後,在走下宮殿台階時悄悄湊上來與他恭敬行禮。
與他寒暄幾句後,許向學正式切入了正題。
許向學身為半個讀書人,他所說的話多少顯露著一些拐彎抹角的含蓄,但在提到「許琅」二字後,謝宣很快聽懂了其中的含義。
對方的每一句話,都是在為懇求謝宣可以多多關照許琅做鋪墊。
等謝宣給出一個叫他滿意的答覆後,許向學方才緊皺的眉梢也舒展開來。
等交代完了心中的要事,許向學又與謝宣聊了些關乎於學府官制的話,話語裡是溢於言表的讚嘆。
語畢後,他對著謝宣躬著身又行一禮,嘴裡稱讚道:「世人都笑先皇目光短淺,竟立剛出生的幼子為太子,依老臣看,世人的看法都有失偏頗了,他們該來看看如今的皇上。」
這是謝宣繼位以來,第一次有人毫無保留又情真意切誇讚他。
何況這句誇讚還來自年長自己好多歲的長輩。謝宣心裡忽的翻騰上一股暖流。
他正打算應答,許向學卻倏然擰緊了眉頭。
一時之間,許向學額頭的皺紋都聚攏在了一起,不待多久,他猛然側過身掏出衣襟內的白帕,重重地咳嗽了起來。
在清晨的寒風下與空曠的石階上,這位年過半百的老官員傴僂瘦削的肩膀劇烈地抖動著。
「大學士何時病了?」謝宣神色一變,連忙上前扶住許向學,抬手輕拍他的後背給他順氣。
「都是老毛病了,應當是昨夜天氣忽然轉涼,所以才又染上了風寒。」許向學終於停住了咳嗽,啞著嗓子道,「皇上終日為國事操勞,不需為老臣的小病小痛掛心。」
謝宣搖了搖頭,嘆氣道,「風寒也並非小病,朕待會兒托宮中下人往大學士府邸上送些上好的草藥。」
聖恩在前,許向學不好推辭,又要彎身謝禮,卻被謝宣伸手攔下。
謝宣婉拒道:「這等小事不需鞠躬道謝,大學士還是快些回府歇息吧。」
許向學點了點頭,匆忙把白帕塞回衣襟里,等說完告退致辭後,這才又跨著有些僵硬的步履走下了宮殿的石階。
謝宣立於台階上,恍惚了良久。
他不知是否是自己看花了眼,那條被許向學慌亂塞回的白帕子露出的邊角上,竟然沾染上了一灘近黑的血漬。
等離開了上早朝的宮殿,謝宣如往常一樣叫退了身邊攙扶他走路的太監。
在路過皇宮花園時,他瞧見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謝諶堯背對著花園大門斜坐在凳上,半闔著雙眸,下眼皮處有兩道烏青,觀著頗為困怠與疲憊,像是昨夜熬了一整夜所致。
他很快聽到了身後的動靜,急急站起身來,由於站得實在太焦急,膝蓋還磕到了身側的另一條石凳。
「靠……」
石頭撞擊骨頭的滋味當然沒那麼好受,謝諶堯低聲呢喃著咒罵了一聲,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他心中的窘迫達到了頂峰。
他昨天一整夜都不曾入眠,滿心期盼的都是現在見到謝宣的這一刻。
謝宣只能望見對方的背影,先一步出聲道:「世子好興致,一大早就來賞花。」
他心裡明知謝諶堯來此並非是為了賞花,卻也不想直截了當地戳穿對方。
謝諶堯終於轉過身來,僵著臉色沉聲問道:「你昨晚去哪裡了?」
「去城中四處轉了轉。」謝宣面不改色、語氣平淡地反問道,「怎麼了?只許你去街市,不許我去?」
「我可沒這麼說過……」謝諶堯很快接話,只是聲音細若蚊蚋。
半晌沉默後,他試探著發問道,「你生氣了?」
謝宣笑道:「自然沒有,畢竟我沒有良心。」
這下謝諶堯確定了,對方不一定是真的生氣,但是一定想好好氣一氣他。
反正從小到大以來,二人一旦爭吵起來,謝宣都跟個沒事人似的該做什麼做什麼,所以向來都是他先服軟。
這次也不會例外。
何況謝宣終於有了長進,竟曉得用言語與他置氣了。
謝諶堯認真道:「我錯了。」
謝宣比他更認真地回復道:「你沒錯。」
懇切的道歉得到這種回答,謝諶堯眉頭一擰,漆黑的雙眸一眨不眨地緊盯著謝宣,顯然有些著急了。
「你討厭我了?」
對方緊抿著的雙唇鮮明了當地告訴著謝宣,他這次的玩笑真的開過頭了。
「沒有。」想到這一層後,謝宣趕忙出口補救,他伸出右手,如同逗狗似的輕碰了兩下謝諶堯的頭頂,「我怎麼會跟二傻子置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