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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他「啪嗒」放下木筷,大言不慚道:「我要吃你碗裡的。」
謝宣笑了笑,聽話地伸筷想將碗裡的牛肉夾給他,陳元狩卻忽然往陳淵嘴裡塞了棵青菜。
因為是陳元狩塞到他嘴裡的,陳淵自然不敢不吃。
只是當他費力地嚼完這口苦澀的青菜咽下去後,終歸是難以克制地吐了吐舌頭,「好難吃!」
陳元狩把面前的那碟青菜端到陳淵那隻僅僅裝了一塊牛肉的空碗前,「都歸你了。」
陳淵感到了莫大的屈辱,「哥哥胳膊肘往外拐!」
陳元狩面色不變,「你最近胖了,多吃點素的。」
這話是先前謝宣說過的,此時陳元狩學以致用地拿來堵他弟弟的嘴。
謝宣輕笑一聲,向著陳淵問道:「你哥哥平日裡也與你這麼相處嗎?」
陳淵繃緊了下半張臉,內心冷汗直流。
這狐狸精終於忍不住露出狐狸尾巴,要挑撥他與哥哥之間的關係了!
陳淵自然不會讓謝宣得逞,他清了清嗓子,挺直了脖子言之鑿鑿,」當然不是。哥哥平時對我可好了,有肉都會留給我吃。」
謝宣不知他內心想法,但作為他口中勾引他哥哥的「狐狸精」,倒是讓他忽然湧起了一股逗弄小孩的心思。
他笑得春風滿面,柔聲道:「你哥哥真好。」
「當然,而且我哥哥武功可厲害了!」陳淵開始還沒覺察不對勁,下意識就接了話。
忽然恍悟之際,他雙手緊抱住了陳元狩的一隻胳膊,「但是你不准喜歡我哥哥!狐……禍水!」
謝宣:「……」
陳淵謹遵陳元狩說的「再喊一句狐狸精就把他的嘴撕掉」的諄諄教誨,話才剛到嘴邊,就立馬把「狐狸精」改為了「禍水」。
這個七歲的小孩,不僅說話大膽,肚子裡的詞彙量也出奇得多,弄得謝宣又語塞了起來。
陳元狩方才一直專心致志吃飯,陳淵卻忽然抱住他的胳膊,還又滿口瞎話。
於是,他從容不迫的面色上終於隱約有了裂痕。
陳元狩僵著眼色瞧了陳淵一眼,陳淵立馬認了慫,乖巧地鬆開雙手,突然間坐得端端正正。
等教訓好了弟弟,陳元狩又與謝宣解釋道,「他天天看各種書,學來的東西也亂七八糟的。」
話音剛落,許琅悠閒地搖著摺扇出現在了他們面前,身後跟著賈卿言。即使回到了這客棧里,許琅也還沒摘下那副白色的羽翎面具。
許琅邊搖扇邊笑,「一來就聽到如此有趣的交流,看來本半仙運氣不錯。」
語畢,許琅又行至謝宣近旁,執扇指向客棧大門外的黑夜,輕聲催促道,「時候不早了,該打道回府了。」
今日雖得見陳元狩,但謝宣實際並未查探出陳元狩現今究竟想做的是何事。
可既然陳元狩暫時在平天樓內做黑活掙錢,謝宣若是想得知他的動向,倒也不是一件難事。
想到這兒,謝宣起身行禮道別。
還沒來得及說出關乎於告別的半個字,陳淵卻忽然跳下凳子,跑到謝宣的身邊,緊拽著他的衣角,像是不想讓他離開。
許琅想上前勸阻,對於哄騙小孩這件事,他自認為可是相當有一手。
可在他剛與謝宣對上目光時,謝宣就與他搖了搖頭,示意他不必上前。
得到謝宣的容忍,陳淵拽著他的衣服,自己在前頭帶路,將謝宣帶到了客棧一處客人較為稀少的小角落。
唯留下陳元狩坐在凳上與兩位富貴人家的公子面面相覷。
許琅合攏摺扇,端著那副半仙的架勢,文縐縐地詢問道:「敢問公子名諱?」
陳元狩瞧了眼陳淵拽著謝宣離去的方向,停留幾秒後又收回視線,眸色深不見底,「陳元狩。」
許琅笑問道:「天色不早了,陳兄的弟弟何時能送回我朋友?」
陳元狩不答,反而低眸看向許琅身後的賈卿言右手處那一大塊猙獰的燙疤,說話的語調很平,「你手上這麼嚇人的傷是怎麼弄的?」
這問話問得過於無禮,又觸及到了賈卿言不願提及的過往。
知曉隱情的許琅連忙阻止道:「陳兄,此事斷不可過問,我這位朋友不僅不喜歡說話,而且……脾氣不太好。」
「那就換個問題。」
陳元狩眼裡常年含著戾氣與寒意,在他記憶里深埋的幼年時期就常伴於他,隨他長大,隨他去往千里外的皇城。
「打探一句,如今皇宮裡頭的大將軍,可是姓白?」
作者有話要說:
馬上要回皇宮走主線啦~
第19章 晚夜
「禍水,你叫什麼名字?」
陳淵兜轉著漆黑的眼珠子又把四周都勘察了遍,確認真的無人經過後,才仰頭看向比他足足高了小半個身子的謝宣。
他的面目肅然了許多,做足了「小大人」的架勢。
由陳元狩的弟弟來問出這個問題,謝宣已經有了不好的預感。
他平復了幾秒心緒,形色不露於表地淡然答道:「我叫薛市。」
「你騙人!」陳淵毫不客氣地戳穿了他,「哥哥叫我去送信的時候,我早已問過了,薛府的少爺分明是個心智不全的傻子!」
陳淵所說的話雖然語調激動,卻刻意壓低了聲音,像是要為眼前故意隱瞞身份、欺騙了他哥哥的惡人掩他人耳目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