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頁
賈卿言與謝宣差不多高,兩個男子貼湊得如此之近的樣子引來了許多目光。
儘管謝宣一瘸一拐的模樣已經告訴了周圍的人事出有因,但因為賈卿言身份的特殊性以及謝宣長得實在過於惹眼的緣故,還是引來了客棧里不少年輕女子的注目。
謝宣隨意挑了個空位坐下,他的目光早已在此地掃過一遍,陳元狩此時不在這客棧的一樓處。
賈卿言去前台叫了店小二,報上了陳元狩的姓名,叫店小二將這位住客從客房中叫下來,說是有故友在一樓等他。他似乎還交代了一些別的事,但謝宣沒有再仔細聽下去了。
說完後,賈卿言又回到謝宣所在的位置,卻並沒有坐下的意思,「等你準備打道回皇宮的時候,叫客棧的小二去賈府找我。」
謝宣還想說些什麼,卻又被賈卿言截斷了話。
賈卿言又道:「放心,我不與皇上搶陳公子。」
謝宣:「……」
看著賈卿言離去的背影,謝宣感到萬分的疑惑,到底是誰跟他說賈卿言不愛說話也不喜歡搭理人的?
這一路上,賈卿言說的那些言語,讓謝宣不得不再重新定義起他與陳元狩的關係。
陳元狩當真完全猜不出他的身份嗎?要知道在原書里,哪裡會有一個角色能夠在男主角的光環之下隱瞞超過兩章的身份。
賈卿言好幾次都提及了「朋友」二字,可是在原書里,別人交友是交友,陳元狩交友哪裡算得上是交友,作為一個從小情感缺失的瘋子,他壓根不會把那些男人當朋友。
包括書里的賈卿言,身為皇城富可敵國的富商的愛子,在書里替陳元狩勤勤懇懇地打天下,最後還不是要聽命於陳元狩的想法,將將軍之位拱手讓人。
謝宣與陳元狩現在的關係,哪裡比得上那些與他有著過命交情的男人。
可就算是那些與他有著過命交情的男人,陳元狩也依然可以做到不顧他們的想法,甚至背棄這段情義。
依照謝宣當初在書里看到的種種描寫,陳元狩最忌諱的就是感情這兩個字。
《通天》這本書里從頭到尾都不曾描寫過陳元狩與任何女角色的感情線。
每每回憶起書里的情節,謝宣都對陳元狩懷有畏懼的心理,在兩次與陳元狩的交集裡,他所表現的樣子也比在其他人面前要內斂許多。
在發愣之時,謝宣隱隱約約聽到客棧二樓傳來下樓的腳步聲,他並未對此多做留意,但僅僅不過彈指的功夫,在他渙散的目光前,出現了一道再熟悉不過的身影。
謝宣抬起頭,果不其然看見陳元狩站在了對面的空位邊上。
對方穿著修身的窄袖黑袍,腰邊的束帶間依然繫著那柄老舊的短刀,二人的目光相接上後,那雙熟悉的漆黑狼眸仍叫謝宣看得不寒而慄。
陳元狩的唇邊像是噙著笑意,卻又像是沒有。
不同於謝宣的拘謹,他相當神態自若地落了座。
這一次,謝宣看著面前這張已經見過兩次的臉,莫名覺得對方比前兩次見面時長得更俊朗了些。不知是否是因為那道眼下的傷疤癒合了的緣故。
不知為何,腳上崴到的筋骨在此時又開始隱隱作痛,謝宣的心中也再次回想起賈卿言所言之事,連帶著面色也變得有些僵硬起來。
一時之間,他想不到該開口說些什麼來作為久別重逢的第一句話。
但他並沒有猶豫多久,陳元狩就率先開了口。
陳元狩的面上沒什麼多餘的表情,低沉的嗓音里卻顯露出隱約的笑意,「公主總算從皇宮裡頭逃出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我終於終於終於把陳哥放出來了!(激動握拳)
第32章 焦慮
謝宣的大腦在聽到這句話時登時變得空白一片。
與此同時, 他下意識地去觀察面前陳元狩的表情,對方在說完這句充滿揶揄之意的話後,面上的神情不曾有半點變化。
然而他卻聽得背後發涼, 覺得自己怕不是命不久矣, 甚至想喊回前腳剛離開的賈卿言救他一命。
急迫情形下,謝宣還不忘在心中又咒罵又欲哭無淚,他覺得賈卿言當真是烏鴉嘴中的烏鴉嘴。
賈二公子前一刻剛鄭重其事地說皇城中散布著危險之人,且這些人未必不知曉當今皇帝的長相。下一刻的陳元狩就應證了他這番話,這皇城裡最最危險的人好像真的已經知曉了謝宣的身份。
見謝宣良久不曾開口,陳元狩的眉頭微不可聞地擰緊了少許, 視線停留在謝宣不自覺抿緊的薄唇上, 「生氣了?」
這三個字不同於先前的問句,倒像是真的在耐心詢問。
這叫原先在思考崴了腳的普通人在一名攜帶刀具的武學天才眼皮底子下逃生概率是多大的謝宣霎時尋到了生還的曙光。
斜目打量了陳元狩別在腰間的那柄短刀後, 謝宣把原本在桌下隨意擱著的一雙腿往裡側收了收,這一動作又牽動了腳上的酸痛, 激得他稍微倒吸了一口涼氣。
但是,連爬牆都爬不上去的腳哪有命來得重要。謝宣顧不得多難受兩秒,立馬接了話。
「……沒有。」
他們所坐的桌子的長度算不得長, 陳元狩低垂了眸光, 瞧了眼對方輕覆在赭色衣袂上因忍痛而握攏的修長手指, 膚色白如玉脂,其上沒有半點傷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