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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監口中的世子,乃是謝宣的長兄襄王的兒子。

    老皇帝去世時因重病在身而顯得分外蒼老,但實際上,他去世時的年齡是五十歲。老皇帝在十八歲時,與他人生中第一個老婆有了第一個兒子,這個兒子便是襄王謝知州。

    而謝宣呢,是老皇帝的最後一個兒子。

    也就是到了這裡,荒唐的事來了。

    謝知州娶妻時僅僅只有十六歲,也就導致了謝知州兒子的年紀比謝宣的年紀還要大了一歲。

    襄王謝知州的兒子名叫謝諶堯,是謝宣名義的大侄子。

    也就是說,謝宣的年紀,比他的大侄子還要小。

    關乎這件事,謝宣當然覺得好笑,然而他的大侄子謝諶堯卻為此氣憤了十多年。

    從謝宣穿入這本書的第一天開始,只要謝諶堯在他身邊一天,就必會用他自己的一套幼稚無比的套路去欺負謝宣。

    因為上元節的燈宴上遭遇了見到陳元狩這種大事,謝宣把前幾周謝諶堯給他寫的信忘得一乾二淨。

    謝諶堯今日抵達皇宮來「探望」他這件事,在前幾周他就給謝宣打好了預防針,在那封信里,謝諶堯還特地強調,給謝宣準備了一個他必然會喜歡的大驚喜。  

    如此看來,這小太監的遭遇,與這個大驚喜絕對脫不了干係。

    太監忽然噤聲不語,露出難以啟齒的難堪模樣。

    「你儘管說。」謝宣沉聲命令道,「此事與你無關,你只需將謝諶堯都幹了些什麼說出來便可。」

    「今日,世子殿下突然拜訪後院,還帶了只野貓過來,說是春天快到了,皇上養的貓也需要找只貓交/配,奴、奴才沒能攔住他……」這位小太監的聲音柔聲柔氣,語調卻越說越急,「然、然後世子殿下發現他帶來的貓與皇上您養的貓都是公、公的……」

    謝宣的眉頭皺得更緊。

    這種事若是傳出去了,必是極大的皇族醜聞。

    儘管沒有到傳出去的地步,在身邊的下人面前,他依然覺得不知把臉往哪兒擱。

    謝宣又問道,「那你身上的傷是怎麼來的?」

    聽了這番詢問,小太監把頭低得更低,「世子殿下知道兩隻貓都是公貓後便生氣了,將懷裡抱著的野貓隨手一扔,又抱著皇上您、您養的貓走了。那野貓跑得實在太快,奴、奴才追了半天,還是給它溜掉了好幾次……」

    「你追野貓幹什麼?」謝宣在心中扶額嘆息,言語裡是溢於言表的恨鐵不成鋼,「你去追謝諶堯啊!」  

    小太監低聲道,「世子殿下說,奴才要是敢跟著他,就打斷奴才的腿。」

    「那便算了。」謝宣一揮衣訣,「他要是喜歡,那貓就送給他了。」

    「還、還有……」小太監跪地不起,怯著嗓音叫住已經越過他向前行了幾步的謝宣。

    謝宣停住步子,他已經失掉了好些耐心。

    「世子殿下還說,要皇上去花園看看,他要送皇上一份真正的大禮。」

    似是終於說到了重點,小太監的吐字發音較剛才而言都變清晰了許多。

    大禮?

    謝諶堯送給他的大禮?

    謝宣用過往的經驗隨便想個幾秒,就知道這其中必然有蹊蹺。

    謝諶堯都想給他的貓配種了,不會還想給皇宮花園裡的花配個種吧?

    「世子殿下也要我轉告皇上,這一次的大禮是真正的大禮,絕對不會有詐。」

    謝宣微闔著眼,輕嘆了口氣,「他最好說話算話。」

    說罷,便拂袖而去。

    去的方向,是花園的方向。  

    謝宣特地沒叫任何人跟他一起前往。

    他很清楚,就算叫了其他人,也會被謝諶堯以各種理由趕走,到最後還是只剩他與謝諶堯兩人面對面。

    而他兩湊在一起,無非也就是鬥鬥嘴。

    謝宣實在不懂,這有什麼不能叫外人聽到的。

    但關於他大侄子的腦子相當不好這件事,他也不是頭一年知道了。

    謝宣也萬萬想不到,謝諶堯這次確實沒有騙他。

    他剛踏進連接花園與溪流過道的石門,便徹底愣在了原地。

    皇宮花園的各處花壇,一年四季都會更換不同的花卉,供宮中的皇族子弟賞玩。這並非是什麼新鮮之事。

    而令他震撼的是,此時這偌大花園中,不論何處的花壇,都植滿了艷麗的錦帶花。

    他晌午時去到薛府的時候,皇宮花園的花壇里植的不過是些色彩零散的花卉。比不上此刻,錦帶花開得極為妖艷繁茂,在冬日少見的暖陽下盡顯絢爛。

    謝宣還處在怔愣的狀態時,一聲清脆的落地聲拉回了他的思緒。

    這聲音來自於不遠處的一棵大樹。  

    大樹距地二米的一處枝幹上,立著一名少年。

    少年身著深藍,高鼻薄唇,長眉微挑,正凝著眸光與謝宣對視。

    這少年就是襄王謝知州的嫡長子謝諶堯。

    謝諶堯單手抱著白貓,輕鬆凌空躍下,他抱貓的那隻手的手掌里,還握著兩三株帶著泥漬的淡粉色錦帶花。

    他穿的是窄袖的衣袍,袖口上卻也沾染了不少泥土,手上還殘有不少泥濘。

    謝宣看了看遍布花園的錦帶花,又看了看雙手狼藉一片的謝諶堯,在心裡默默組織了一番言語。

    可組織的言語到了嘴邊,還是變得頗為詞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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