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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回正題,由於得了一愚師,謝宣到現在練劍時都還只是會耍點最基本的把式。
祭祀大典時耍耍劍舞還夠用,真刀實槍練起來可要叫他立馬腿腳發軟。
此刻的謝宣又不合時宜地想道,白枝雪當年若是肯好好教他練武,他絕不至於在此被一隻小貓嘲笑不會爬樹。
然而一說白枝雪,白枝雪便到。
白枝雪在早朝後一直對謝宣散漫的態度耿耿於懷,尋了他半炷香時間,這才在皇宮花園尋到他。
然而白枝雪怎麼也沒料到,謝宣能是以這般慘狀在半樹腰僵直著。
不知為何,白枝雪竟替謝宣尷尬起來,他輕咳一聲,磕巴道,「咳、咳……皇上。」
「愛卿,你來得正好!」謝宣急忙喊他,「快把朕弄下來!再把這隻貓給朕弄下來!」
片刻後,白枝雪輕鬆把那隻小貓遞給了狼狽萬分坐倒在地上的謝宣,慘烈的對比顯得方才停在樹上上也不是下也不是的謝宣更加可笑。
白枝雪想的倒不是這些浮於表面的東西。
他只對明明頂著一張冰清玉潔的冰山聖女臉,卻不知矜持二字怎寫,此時正與一隻貓呈對拜姿勢並對這隻貓進行諄諄教誨的謝宣感到分外的頭疼。
白枝雪艱難開口,「皇上……」
謝宣抱著貓站起,一隻手撣了撣深紅色衣袍上的灰塵,那道被樹杈劃開的口子在這身刺滿華貴錦繡的衣裳上相當惹眼,令人難以忽視。
「愛卿有事找我……朕嗎?」謝宣見白枝雪從衣襟中抽出一本本該在早朝上奏的小冊子,拔腿便想走,「工作事工作議,愛卿明早再與朕說吧!愛、愛卿……」
在被白枝雪輕鬆拽住衣袍腰帶,且再難動彈時,謝宣更加痛恨抓著他不放的這位當年沒有好好教他練武的護國將軍。
白枝雪鬆開手,與謝宣錯開幾步,畢恭畢敬行了彎腰拱手禮,「臣失禮了。」
這般架勢,謝宣也不好再無賴耍潑,便道,「什麼事?」
「臣在兩個月前擅自命數名部下潛伏在各地,但不過是短短兩月,便在各方調查出數量如此巨大的隊伍。」
話語間,白枝雪手裡稍稍一松。
那疊小冊子便一路滑過冬日覆雪的地面,恰好在即將抵達謝宣腳邊時停止了向前。
長長一頁,密密麻麻寫滿了被調查出的起義者的名諱與抗爭根據地。
大到統領,小到不會被歷史記住的無名小兵。
原本在謝宣懷裡窩著的貓掙扎著跳開。
白貓的毛髮近乎與冰雪融為一體,它跑得很快,卻聽不見腳步聲,可仍舊在雪地上留下了一個又一個分明的爪印。
謝宣強壓下心中翻騰而來的乾嘔感,儘量平和地接過白枝雪遞來的冊子。
他將那些名字一個個往下看,像是在確定什麼重要的事。
白枝雪難以理解謝宣為何將這冊子看得如此仔細,但仍保持著恭敬的拱手姿勢,不緊不慢地報備著他的本職工作。
「有些剛紮營的小隊伍,臣已經派潛伏的部下勸攏過他們,願意歸順的便派發了糧草,至於不願歸順的……已經在這名單上用紅叉划去了。」
名單上確有一部分名字已經被打上了鮮艷的紅叉。
他在冊子的中間看到了陳尋義的名字。
在鮮艷的紅叉下。
而陳尋義,是《通天》里的男主角陳元狩的父親的名字。
謝宣繼位後的日子過得太過安穩。
所以他才會忘記了。
他今年十五歲,陳元狩也是十五歲。
而陳元狩的十五歲,過得可從來沒有那麼安穩。
作者有話要說:
首章補充說明,本書設定上是魂穿,但主角長相和穿越前是一樣的。其次,主角與原主長得完全不一樣。
長相和身體會受到靈魂的影響,就是說在主角魂穿過來的那一刻,這具身體就會被一點點被刻畫成他之前的長相和身體。
第2章 焦頭爛額
《通天》書中從未寫到這個情節。
陳元狩竟然封了變相殺死自己父親的白枝雪做他開闢的新朝的大將軍。
謝宣一旦仔細思考其間利害,便忍不住乾嘔的衝動。
《通天》這本書里,作者塑造的人物非常極端,簡單概括書中的劇情,就是一群劍走偏鋒的極端人物因黑暗的亂世產生碰撞。
男主角對內心的信念在所有角色中最為偏執極端,但這並不代表其他角色就不存在極端的一面。
老皇帝守了一輩子權勢,死時卻要將自己葬回華陽郡,那個承載了他所有的年少志向與憤懣不甘的地方。
煜朝太子謝宣一心為民,堅守變革,卻依然被積攢了數年憤怒的民眾推翻,被主角流放邊疆。
煜朝護國將軍白枝雪忠於新皇與朝廷,為信念戰到敵軍破開城門的最後一刻,最終卻依然違背了自我,向過往的敵人臣服。
謝宣坐於案邊,指尖撫過冊子的紙頁上陳尋義的名字。
名字上的墨跡早已幹得不能再干,陳尋義應當也死了一段時日了。
在片刻的凝神思考後,謝宣放棄了對此進行深究。
白枝雪被陳元狩封侯時,謝宣早已被流放邊疆,後來的事皆與他無關。
至於陳元狩是否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封了殺父仇人做將軍,那都不是身為未來的亡國君主的謝宣需要去思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