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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是咀嚼了一番這話中的意味,白枝雪片刻後才稽首道,「……臣拜謝皇上厚恩。」
「再過幾日,國都的街市上是不是要舉辦元宵燈宴?」環顧過周圍站得筆直的宮女與太監們,謝宣起身拉起白枝雪,與他耳語,「到時候朕想偷跑出去,愛卿可要幫朕打好掩護。」
白枝雪惶恐道,「皇上,萬萬不可……」
由於白枝雪比謝宣高了大半頭,謝宣只得挽過他的肩膀狠狠摁下,皮笑肉不笑道,「愛卿,朕不是說了嗎,既然要崇尚自由戀愛,元宵燈宴如此盛大,萬一真的有朕看對眼的女子,豈不妙哉?」
白枝雪一時無話,似是被這聽著又無理又有理的話說服了,「可民間女子怎會有宮廷女子……」
謝宣又將他摁下一頭,輕聲罵道,「庸俗!愛卿這就是偏見,大大的偏見!」
「……」白枝雪的勸阻終究抵不過謝宣的嘴皮子功夫,只能掙扎道,「皇上單獨出宮,若是路遇兇險怎麼辦?」
「愛卿就從你那裡隨便送朕兩個侍衛,不過是一晚上,次日清晨便回宮,陣仗不必搞大了。」
謝宣想起去年的元宵燈宴,原本他樂樂呵呵地滿心期待,直到看到白枝雪給他找的仿佛下一秒就要去打仗的「保鏢」陣仗。
看得他是兩淚縱橫,下一秒就轉頭回寢宮睡覺去了。
有句話謝宣已經說過了,在這亂世中,總有不同的甚至相同的人替他焦頭爛額。
就如同今晚。
為了不引起高調注意地偷溜出去,謝宣往面上戴了半臉的鎏金鳳翎面具,穿了身花紋繡得不那麼花里胡哨的白袍,又在外披了件狐裘禦寒,看上去只像個長相柔美的金貴公子。
結果,剛到與白枝雪約定好的城牆處,他沒見著白枝雪給他找的侍衛,只見著了白枝雪本人,與白枝雪的愛馬,以及他愛馬拉著的一架馬車。
白枝雪反倒不尷尬,還對他笑了笑,「元宵燈宴這麼盛大的場合,皇上今日怎麼穿白了?」
關於衣服這一點,倒不是白枝雪故意調侃謝宣。
謝宣的長相漂亮得甚至勝過許多女子三分,老皇帝有時會把他當女兒養,三番兩頭便要送他許多件衣裳。
甚至還不帶重樣。
只是衣服上的花紋,一件比一件花里胡哨。
甚至日常穿的衣服,都要比後宮娘娘們特地找宮裡針線活最好的繡女縫製的衣服更為繁瑣複雜。
等到他做了皇帝,才真正實現了穿衣自由。
只是先前的那麼多衣服,他實在捨不得丟,索性就只在寢宮裡穿穿了。
謝宣看了看白枝雪,又看了看他牽的馬,「你……!」
白枝雪疑惑地指了指自己,「我?」
謝宣氣沖沖道,「朕要你找的侍衛呢?」
「一個我。」白枝雪拍了拍胸膛,又摸了摸身旁駿馬的馬背,「一個它。」
說完後,他又笑道,「不多不少,正好兩個。」
這簡直太強詞奪理了。
坐上行往皇宮外的馬車,謝宣撩開車簾,微微抬頭。
元宵節的圓月分外耀眼與明亮,也驅散不了他心裡的焦慮。
他心想這下完了,吹出去的牛可怎麼收回來。
他只是想出宮透口氣,可沒想著真在燈宴上找什麼未來媳婦啊。
第3章 初遇
國都的街市上燈火通明,攤販的叫賣聲此起彼伏。
橫跨長河的大橋上擠滿了穿著各異的男男女女,面色歡呼雀躍著望向遍布了整條河流的明燈。
河面映著月色,成了之中最亮的一盞燈。
即將接近街道擁擠的人流時,白枝雪停下馬車,翻身跳馬。
感覺到馬車已經穩停在路邊,謝宣拉開前簾,搭住白枝雪伸出的手穩步下了馬車。
此番場景在沉浸在節日喜悅中的路人看來,謝宣的身份不過只是一個富貴人家的漂亮小公子,何況也無人會相信謝宣這般頗顯面善的柔美長相能做煜朝的帝王。
等白枝雪就近找了家客棧寄存了馬車後,謝宣便明白,今天這一遭,是無論如何也甩不掉這個姓白的跟屁蟲了。
白枝雪緊跟在走得極快的謝宣身後,謝宣對各類賣有趣玩意兒的小攤看了又看,一會兒拿起一把能在其上繪圖的純白色摺扇,一會兒又對繪著猙獰鬼面的半臉面具起了愛不釋手。
又看了其他幾樣玩意兒,謝宣從衣襟處摸出銀兩將最先看中的摺扇和面具買了。
「白枝雪,你有沒有覺得……」謝宣單手握扇,將那摺扇輕鬆張開,在胸前裝模作樣搖了兩三下,「這摺扇與我今日穿的衣服搭起來還挺好看的。」
白枝雪點點頭,「皇……少爺怎麼樣都是好看的。」
謝宣心裡知道白枝雪的性格沒勁透頂,便也懶得理會他無趣的回答。
他換上方才買的繪著惡鬼的面具,將摘下的鎏金面具遞到白枝雪手上。
「這個叫入鄉隨俗。」望著白枝雪疑惑的神情,謝宣將摺扇合攏,又走回白枝雪前頭,將背面對著他,頭也不回地解釋道,「來逛夜市還穿金戴銀的就沒勁了。」
街市上四處是戴著不同款式面具的男女,謝宣戴上那惡鬼面具後,混入其中便再無什麼違和感。
只是緊跟在他身後的白枝雪並未戴什麼面具,長相又英俊惹眼,引得不少戴著面具的年輕姑娘為他放慢了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