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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朔早已嘆了無數口氣,道:「不是元大哥。」
謝宣把茶杯稍稍抬起,正要往唇邊送,「不是元陵雲,華陽郡還有誰,難道還是先皇不成?」
賈朔的神情頓時變得有些古怪。
又過了兩秒,謝宣剛含在嘴裡的一口茶全噴在了毫無防備的賈朔的臉上。
過了半晌,賈朔擦拭完被茶水淋濕的臉,在桌上放下了帕子。
謝宣只覺荒謬不已,「你喜歡先皇?」
語調里已經沒了半點敬意。
賈朔皮笑肉不笑,「皇上,聲小點。」
謝宣瞪了瞪眼,「那你還把我的畫像寄去淮南城?」
賈朔反而笑了笑,「陳元狩對著你還真是一點瞞不住事。」
謝宣回憶了一番,繼續與他算帳,「之前我來賈府問謝知州是怎樣的人,你與我說,他與先皇年輕時一樣狼心狗肺。」
「謝少游的確是個混蛋。」賈朔凝聲反問道,「不是嗎?」
謝宣尋思不出他一個富可敵國的商人有何處能與一國之君愛恨交織的,「他對你混蛋了?」
賈朔應道:「從我認識他到他死去,他找我向來只做兩件事。」
「哪兩件事?」
「含蓄地要錢。」賈朔略作停頓,「和不含蓄地要錢。」
「有區別嗎?」
謝宣一知半解,這分明能歸為一件事。
賈朔沉聲道:「當然有。」
「什麼區別?」
「態度不一樣。」賈朔貌似頗較真於此,緩聲認真道,「如果是不含蓄的,跟登府打劫也沒什麼區別了。」
「你要找的人呢?」謝宣又問道,「是元陵雲嗎?」
賈朔笑道:「更確切的說,我要找的是真相。」
經由下人指引,謝宣走到了賈府花園,看見白枝雪與賈卿言在此地一站一坐,這兩個死人臉半閉著眼既沒看花也不說話,也不知是來這裡做些什麼。
客堂中的所見所聞讓謝宣越想越荒謬,當即坐到了賈卿言所坐的石凳對座的位子上。
彼時賈卿言正要站起身,見謝宣忽然面露古怪之色坐在石凳上,向來冷淡的臉上划過疑惑的神情。
謝宣比他快一步,義正言辭道:「我覺得你爹有病。」
賈卿言愣了愣。
謝宣問道:「賈二公子從哪裡聽說,賈大人喜歡一個死了好多年的男人?」
賈卿言面上強行壓下了即將湧上的不悅,一句短短的話從嘴裡頗不情願地擠兌了出來,「先皇來賈府時拉住我說的。」
「……賈二公子那時候幾歲?」
賈卿言愣了半晌,彆扭道:「五歲。」
一段良久的沉默過後,謝宣痛心疾首,「我覺得我爹也有病。」
下一刻,不給賈卿言任何思考的時間,謝宣站起了身,拉著白枝雪就往花園出口走去。
白枝雪被謝宣一直拉到一處較為偏僻的亭落,賈府有快半個皇宮大,這一路走過來,謝宣喘氣都有些喘不均勻。
可一直到了此處,到處都是的下人才總算少了些。
謝宣與賈朔聊到最後時,賈朔與他說了一些話,至今叫他半信半疑。
「你認識定北王嗎?」
「只知道是淮南城中起義軍隊伍的將領。」
謝宣心裡道了句廢話,「你不知道他的名字嗎?」
「不知道。」白枝雪搖了搖頭,「連起義軍隊伍里的人都不知道他的名字。」
謝宣沉默不語了片刻。
「而且還有一事,臣不知究竟是敵軍使的詭計還是確有其事。」
「什麼事?」
白枝雪補充道:「據淮南城的暗探所說,這位定北王一打完仗後,就……」
謝宣心裡已經有了答案,可還是問道:「就怎麼了?」
「不知是跑去了哪處地界,連起義軍隊伍都尋不到他。」白枝雪用頗正經的語氣說出了有些詼諧的內容,「皇上笑什麼?」
「朕笑你們也有消息閉塞的時候。」
白枝雪聽得出這話里略帶諷意,可謝宣面上的神情卻像是心情大好,這叫他頓然有些尋不出下文來。
另一邊,謝宣則是早在心中做好了打算。
儘管賈朔的意思是叫他在這一年裡安穩地坐以待斃,免得招致禍患,可謝宣則另有想法。
在距離燕雀閣終考的這一年裡,他至少要在同為穿書之人的韓迦南的嘴裡問出幾句有利可圖的信息來。
作者有話要說:
終於能說了,上一輩的感情線大致就是全員單箭頭一個瘋批直男(老皇帝)
第68章 鬧劇
謝宣才走到一處他平日裡回宮經常途徑的宮牆旁, 常年侍候在他寢宮的太監就火急火燎地跑了上來,說是燕雀閣有學生急於求見於皇上。
太監的衣衫被扯破了一條長口子,拂塵上也沾染了明顯的灰跡, 他耷拉著灰頭土臉的臉孔, 像是被人狠揍了一頓似的。
「他們見不到朕,就把你打了一頓?」謝宣看了眼他身後,空無一人,連只叫喚的野鳥都沒有。
「這、此事說來話長……」太監眯著青了一塊的左眼,面露難色。
謝宣忽然就憶起謝諶堯回皇宮那一日,有個小太監急匆又狼狽的模樣, 「那就長話短說。」
太監踮著碎步緊跟在快步走向寢宮的謝宣後面, 「皇上,不是奴才不想長話短說, 而是這、這件事真的太、太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