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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一間正做著生意的客棧弄成這副景象,居然只是為了切磋武藝?
身為住客的陳元狩有這般說辭倒也罷了,賈卿言身為這件客棧未來的大老闆,竟然也贊同了這一聽就是胡扯的說辭。
謝宣心中腹誹,此時是不是該感慨一句,這兩人不愧是在書中一同打天下的好兄弟。
他強裝鎮定繼續道,「在客堂切磋?」
不知為何,二人在這話之後突如其然又步調一致的沉默叫謝宣忽然有一種審訊嫌疑人的荒誕感,他再次出聲問道:「誰提議的?」
聽到這個問題,陳元狩側首向著右邊看去,與賈卿言同樣投來的目光正對上,二人面面相覷了一會兒,仿佛在用眼神接著打方才未打完的架。
「我提議的。」
沉默著過了片刻,二人幾乎同時開了口。
作者有話要說:
陳哥形象演示如何一秒從惡狼變狗勾。
第50章 各行其是
聽到目光針鋒相對的兩人異口同聲的回答, 謝宣的視線在一片狼藉的客堂之中又停留了幾秒。
儘管心知肚明兩人的回答必定是在撒謊,但既然他們不想當面撕破臉皮,那麼身為這兩人關係破裂後最直接的受害者, 謝宣就更不可能當面去揭穿這個謊言了。
不待陳元狩與賈卿言再為方才的回答爭論什麼, 謝宣頗為小心翼翼地詢問道:「那……陳公子與賈二公子切磋完了嗎?」
聞言,賈卿言沉著一張臉,把目光重新轉回謝宣身上,「切磋完了。」
片刻沉默後,賈卿言又道:「你準備何時回去?」
這句問話的語氣有種說不出的沉悶與古怪。由於賈二公子平日裡就總擺著一張被欠錢的面孔,謝宣心中並未對此多作思忖。
謝宣還沒在心中組織出合適的應答, 陳元狩就語調不善地沉聲問道:「和你有什麼關係?」
「陳公子……」謝宣看著陳元狩滿含戾氣的眼色, 心頭一跳,秉持著這兩人若是結仇了自己也不會好過的道理, 頓然凝聲開了口。
實際上,謝宣不知用怎樣的話能穩定下陳元狩, 他一時情急出來做了勸架的角色,可在喊完「陳公子」後,半晌也沒能找出合適的下文。
因思忖而有意拖長的尾音, 使這三個字有種難以道明的撒嬌意味。
聽到這聲稱呼, 陳元狩的神色變了變, 方才呼出欲出的氣焰消解了大半,他嘴唇微動, 正意欲開口,
也是在此時,謝宣忽然側了側目, 霎時與他視線相接, 緊抿著的薄唇向下輕壓出一個彎彎的弧度。
只見對方向著他輕輕搖了搖頭, 修長白皙的食指抵在薄唇邊,眸里溢著懇求的意味。
這一對視,在怔愣過後,陳元狩頃刻挪開了目光。
謝宣只看到陳元狩在對視後就側過臉一言不發,他心想,不論態度好與否,他想讓陳元狩不與賈卿言繼續爭論的目的的確是達到了。
與此同時,他心中湧上莫名的哀嘆,他身為一國之主,竟然要在這裡膽戰心驚地看其他人的臉色。
哀嘆過後,謝宣和賈卿言對望了兩眼,他暫且管顧不上對方能否完全明白自己的意思,如今迫在眉睫之事,是如何支開陳元狩。
謝宣緩步上前兩步,與陳元狩拉近了間距,在他身後躲藏的陳淵也想跟著跑上來,卻被陳元狩一個眼神瞪了回去,灰溜溜地重新跑到了樓梯邊罰站。
種種跡象都可以看出,陳淵對待謝宣與陳元狩的態度可謂是兩個極端。
然而陳元狩每每面對陳淵神色漠然的模樣,時常叫謝宣懷疑他是否有把陳淵當成自己的親弟弟。兩人同父異母,陳元狩又天生性情冷淡,對陳淵心存芥蒂再正常不過。
可若是心存芥蒂,陳元狩在上元節時,又為何要為了陳淵想吃湯圓的請求,不惜抵賣他逝世的父親留下來的短刀。
這些疑點輪不到謝宣在此時細想,與陳元狩拉近距離後,他輕聲詢問道,「陳公子還願意帶我去神廟嗎?」
陳元狩沒吭聲,不動聲色地點了點頭。
謝宣斂眸道:「那……陳公子願意去客棧外等我一會兒嗎?我與賈二公子交代兩句話,隨後就到。」
「你和他是什麼關係?」陳元狩答非所問,反過來向著謝宣詢問道。
「他……」謝宣愣了愣,迅速在心中斟酌了合適的言辭,「陳公子還記得許公子嗎?就是平天樓里穿白衣戴著羽翎面具的那位……」
「許半仙。」陳元狩神色平淡地接上了謝宣的話。
「我與許公子是朋友,許公子與賈二公子是朋友,所以……」謝宣說著說著便察覺這話有些微的拗口,可此時結論已經到了他嘴邊。
下一秒,陳元狩阻斷了他的話,「所以你們也交了友?」
謝宣愣了愣,「算是吧。」
雖然他和賈卿言稱不上是朋友關係,但陳元狩這麼理解,總歸對他不會有任何壞處。
陳元狩兀自思忖不言語時,謝宣疑心對方的心情是否因這話變差了許多,於是躊躇著再開了口,「如果可以……我也想與陳公子交朋友。」
「我不交朋友。」
「……」
陳元狩繼續道:「更不會和你交朋友。」
這話響在耳邊,謝宣的視線一時不知往哪兒瞥,霎時硬生生地停駐在了陳元狩說這話時坦然的面色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