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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賈二公子離開,房間裡又只剩下了原先的兩個人。
陳元狩問道:「你什麼時候再出宮?」
謝宣不可避免地覺得這話聽起來有些好笑,他遵從內心,也算作變相緩和心情笑了一笑,「我還沒回宮呢,陳公子要一直在此處等我嗎?」
陳元狩望著謝宣的目光沒有絲毫挪轉,卻沒說話。
再次感受到低氣壓的謝宣唯恐又被攔住去路,急忙輕聲寬慰道:「……我會再來找陳公子的。」
直到下了樓坐上馬車,謝宣也並不覺得這句救急的應答有何不妥,他的確會再來找陳元狩的,因為他必須要去見韓迦南。
馬車駛動,賈卿言拽著韁繩扶正了行駛的方向,忽然道:「你在陳元狩的房間睡了一夜?」
「賈二公子不是都看見了嗎?」謝宣直截了當地承認了這句話,已經擺在賈二公子眼前的事實,他也沒有否認的必要。
車外默然了一會兒,賈卿言顯得有些古怪的嗓音響起,「你的……嘴是怎麼回事?」
謝宣愣了愣,抬手覆上破了皮的下唇。
竟然有這麼明顯嗎?
「喝粥燙到了。」謝宣臉不紅心不跳,坦然地說出了五個瞎字。
賈卿言忽然冷不防道:「我看見陳元狩給你放溫了才端上去的。」
謝宣愣了愣,「你怎麼不早上來?」
這句話他近乎脫口而出,賈二公子但凡早點上樓,他都不至於在房間內聽到昨夜醉酒被強吻這件事。
興許是謝宣的話太過像指責,賈卿言停頓許久,才低聲應道:「……他說你沒吃早飯。」
此話一出口,謝宣登時無語凝噎,賈二公子為什麼總在一些不必要的場合關心他?
賈卿言又頓了頓,欲言又止道,「你和陳元狩昨晚……」
「我喝醉了。」謝宣斬釘截鐵,「什麼也記不得了。」
「在哪兒喝的酒?」
「賈二公子是想做我娘嗎?」言下之意,是在含沙隱射賈卿言多管閒事。
沉默著過了半晌,賈卿言淡然反問,「我不是你的卿言哥哥嗎?」
「……」謝宣瞠目結舌,「賈二公子是與許公子待久了,跟他學壞了嗎?」
賈卿言語調平淡地再一次反問道:「昨日一大早,和許琅出去的不是皇上你嗎?」
說到許琅,謝宣這些日子還頗在意一件事,現下時間充裕,又沒有第三個人的存在,也正是八卦的好時機。
「之前許公子不願說的那件事,到底是什麼?」
「一事換一事,你先告訴我你和陳元狩昨晚發生了什麼?」
謝宣倏然沉默不語。
賈卿言也一樣沒開口,沉默著等待對方的回答。
構成僵持不下的局面後,還是賈卿言率先熬不住,沉聲開口道:「看來皇上也並非有多關心朋友的往事。」
謝宣坐在車內,不緊不慢地諷了回去,「能拿朋友不願說的往事拿來交換,看來賈二公子與許公子也並非是真心朋友。」
一段爭執過後,又是一路無話。
將近皇宮時,謝宣開口喚道:「賈二公子。」
「何事?」
「你不准去問陳公子,昨晚發生了什麼。」
「……」
這個忽然之間的沉默讓謝宣疑心自己是否猜透了賈卿言所作的打算,他定了定神,索性破罐子破摔,「卿言哥哥……」
一回生二回熟,賈卿言對這個稱呼已經能夠相當從容地面對。
「你告訴我另一件事。」說完前半句,賈卿言稍作停頓,緩聲說出後半句話,「我就不會去問。」
「什麼事?」
「皇上是不是和某個不正眼看人的傢伙說過,我送了你兩把木劍。」
謝宣愣了愣,他的確記得這件事,他先前與白枝雪隨口胡謅木劍的來歷,就是拿眼前這位賈二公子當的藉口。
說到這件事,的確是他一時嘴快對不住對方,可賈卿言嘴裡對白枝雪的形容,也著實讓他有些納悶。
謝宣試探道:「白枝雪?」
「他來賈府問我劍是從何處得來的。」
謝宣默了片刻,解釋道,「我前兩日還和他說我把木劍扔了,應當是這句話的緣故,他才會來府中找你。」
除此之外,賈卿言的確再不曾過問其他話。
直到在皇宮下了車,謝宣被一名用尖刻的嗓音念念叨叨著關切之言的太監攙向寢宮,才走了兩步,他便看到值得一看的景致。
一處宮門旁的矮石壇上植了一棵枝幹細長的桃樹,初春來臨,枝上已經長滿了淺色的嫩芽。
謝宣被這些綠意吸引去了注意力,直到賈卿言在身後喚他皇上。
當他轉身時,賈卿言也開了口,「皇上明日可有空來賈府一趟?」
「……什麼事?」謝宣不適應向來作態不敬的賈卿言與他這般裝腔,應話前略有停頓。
「我爹另尋了一位盟友,想讓皇上見一見。」
賈卿言離開後,謝宣甚是留意地在回寢宮後,取了塊銅鏡察看了自己的嘴巴狀況。
謝宣瞧著並不覺得明顯,可在賈二公子一眼便能瞧出不對勁的情況下,他還是傳了太醫,為他配了能塗抹在嘴上的藥。
有太監或宮女問起時,他一律都答火氣太重上火了。有兩名宮女在聽到這個答覆後,神情還十分古怪。謝宣知道她們想了些什麼怪事,卻也不好主動開口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