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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宣身上只穿了松垮的中衣,冷得他抖了抖,本就恍惚的神色變得更加恍惚。
陳元狩從衣襟里取出帕子,擦去了手裡的粘稠,又把謝宣腰下墊著的黑袍披到了他身上,將謝宣的整個身子都裹在了黑袍里。
把寬大的兜帽拉下後,陳元狩橫抱著他下了車。
在許多道目光的注視下,陳元狩步伐平穩,沒有任何停頓地走上了客棧的二樓住房。
作者有話要說:
沒話講了。
第80章 備戰
夜色更深。
寢房裡, 唯有桌上點著一盞燭火。
謝宣側躺在床上,望著陳元狩點亮了另一盞燈盞,輕輕放到了床沿邊立著的高凳上。
燭火的紅光照亮了俊朗的面龐, 陳元狩抬眼與無事可做的他對上了目光。
今日的種種場景歷歷在目, 謝宣倏然心頭一跳,在床上支起上半身,有點兒凌亂的黑髮散至腰間,「馬車裡還有我的衣服。」
陳元狩沒說話。
謝宣輕聲道:「他們會看到的。」
陳元狩抬了抬眼,起身鬆開衣帶把外衣脫去,掀開被褥坐進了床榻上, 抱緊了謝宣, 問道:「他們是誰?」
謝宣低了低眉,望見陳元狩靠在他肩頭, 輕輕啃咬著他脖頸上被咬出的紅印,如同罪魁禍首樂此不疲地欣賞著完美的罪證。
畢竟此刻是寄人籬下之時, 謝宣懶得去在意陳元狩對他所做的越界之事。
謝宣應道:「你的手下。」
「他們看到了又能如何?」
「……」
沉默間,陳元狩咬上他的肩頭,又留了個一時半會兒消不去的牙印。
如今是深秋, 距離他與陳元狩分別時的初春相隔了整整半年多, 謝宣沒變多少, 陳元狩對這份喜歡卻已經沒了半點克制,不過才剛剛見面, 就恨不得將他整個人吞進肚子裡似的。
謝宣不知道陳元狩究竟有多喜歡他, 他只在乎一點,就是如今的陳元狩能夠讓他好好活著。
等熄滅了燈, 他與陳元狩躺在一張床上。
這床並不擠, 陳元狩依舊離他很近, 圈抱住了他的腰。
謝宣害怕再發生些什麼,連忙道:「我累了。」
「我知道。」陳元狩在背後把他抱得更緊,像是怕眼前人忽然消失似的,「我什麼也不干。」
謝宣問,「你要打華陽郡嗎?」
陳元狩以沉默作了默認。
「楚郡和淮南城離華陽郡不近。」謝宣道,「託運糧草與盔甲兵器是件不容易的事,也許你還沒有湊夠打仗的資本,朝廷就打過來了。」
片刻後,陳元狩忽然微不可聞地低笑了一聲,「我不會輸的。」
謝宣怔愣一會兒,問話的語氣變得有些尖銳,「為什麼?」
二人把這張寬敞的床擠得僅有半米寬,他的背部緊緊貼著陳元狩的胸膛,若是房間裡再靜些,他應當能夠清晰地聽到對方的心跳聲。
陳元狩低聲應道:「你醉酒的那天,在客棧里與我說,我這輩子沒有打過敗仗。」
謝宣微微側過頭,「你相信這樣的話?」
謝宣知道陳元狩對韓迦南所言嗤之以鼻,由此可見,他並非是什麼迷信之人。
謝宣想了想,又問,「那日我還說了什麼?」
默然少許功夫後,陳元狩沉聲道:「你說你想長命百歲和娶妻生子。」
「……」
陳元狩道:「我會對你好的。」
「什麼?」這句話講得突兀,謝宣沒能聽明白。
「你不要娶妻。」說完後,陳元狩又把前一句話重複一遍,「我會對你好的。」
謝宣問道:「如果我說我想娶妻,你會放我走嗎?」
陳元狩像是被這個問題難住了,半晌後,才言之鑿鑿地認真出口道:「不會。」
謝宣沒再說話。
房間內隨著他的沉默變得很靜。
今日發生了許多事,他如今身心俱疲,連手指都懶得再抬一下。
在寂靜里,他沉沉地睡了過去。
等到陳元狩幫他把身上的被褥拉緊,謝宣昏沉的意識因這動作變得警惕了些。
他緩緩睜開了疲憊睏倦的雙眸,在神智渙散時,伸手觸碰向腰間傳來的異樣感之處,他的指尖覆在圈在他腰身處的長指上,摸過他這輩子都應當不會有的劍繭。
在他即將縮回手之際,陳元狩抓緊了他的手。
指節相扣著,與他在被褥里牽住了手。
謝宣驀然有些恍惚,問道:「現在是什麼時辰?」
「你不用回皇宮了。」陳元狩把對方在被子裡都捂不熱的手攥握得更緊,「公主,睡吧。」
晨光微熹。
昨夜的風歸於平靜,秋寒未退。
謝宣醒來時,陳元狩已經不在房間裡了。
他抬了抬頭,在床邊的高凳上看見了一件紅衣,與他先前在皇城裡穿過的許多件相同顏色的衣袍有些類似。
穿上衣袍後,謝宣認真仔細地吃完了桌上放好的早飯。
意欲推門下樓時,有人敲響了房門。
謝宣的手滯在原處,愣了愣,「誰?」
「是我。」陳淵的聲音在門外傳來,相較於先前沙啞了些,「陳淵。」
開門後,陳淵快步坐到凳上,提起桌上的茶壺給自己倒了杯水,一飲而盡,明顯是口乾的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