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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人追求錢財與權勢,卻不覺得這是一件難事,可他覺得難到了極點。
「運氣好的話,我會娶妻,還會活得很久。」謝宣緩聲與眼前人道,「可我的運氣一直不好。」
陳元狩低下頭默了半晌,似是極力掩去了什麼不能在他面上輕易抹消的情緒。
現在是在夢中,謝宣不在乎他想了些什麼,反倒很在乎另一件事。
謝宣雖覺得這是夢,卻還是問道:「現在是什麼時辰?」
「剛到子時。」陳元狩應道。
「那我應該醒過來才對。」謝宣自言自語道,「我還要回到皇宮去。」
自言自語的話說完,謝宣想掐臂讓自己從這夢裡醒過來,先回到那座無名的府邸,再回到日夜與他相伴的皇宮宮殿裡。
謝宣剛剛抬手,登時就被直起身子的陳元狩圈住了手腕,這次手腕上傳來的感官痛得要命,他竟不知夢裡也是會感受到疼痛的。
他伸出另一隻手想掰開陳元狩圈著他手腕的長指,卻又被陳元狩受了傷的那隻手緊緊纏抓住,弄得他動彈不得。
「你……」
謝宣側著頭,凜著眼眸掙扎不休想擺脫桎梏,他使了猛勁,在陳元狩受傷的手裡縮回了一隻手。
下一秒,陳元狩的單邊膝蓋湊近了床沿,周身散發的低氣壓將謝宣逼得坐在床上後退了一段間距,縮回手取得的優勢又化成了虛無。
二人的眼眸離得極近,在謝宣不可置信的目光之中,陳元狩逼近了他,又與之湊近俯首,漆黑的狼眸深如潭水。
直到被抵至床頭,謝宣的後腦抵在陳元狩置在牆邊的手背上,二人唇瓣相貼時,他才恍然意識到,陳元狩桎梏他又與他在床頭糾纏,皆是為了眼下的這一刻。
謝宣壓根掙扎不開這股強硬野蠻的力道,他本就頭昏腦漲,此時陳元狩絲毫未遮掩武力與眼中的欲望,他在混沌不堪的意識里覺得自己成了林中的羔羊,被兇狠的黑狼緊盯著,又被惡狼撕咬啃噬著。
謝宣伸出未被抓緊的手攥握住了腰下的帛枕,逐漸稀薄的氧氣讓他徹底沒了氣力。
他昏漲的意識迷迷糊糊地想著,這個荒唐不堪的夢為什麼如何也醒不過來。
作者有話要說:
美女被惡狼欺負了。
第64章 坐立難安
謝宣睜眼時, 腦子還有些昏漲。
昨日穿的外衣袍和大氅皆被置在桌上,謝宣掀開被褥穿靴下了床,頗難以置信地察覺, 他竟然睡在了陳元狩的客棧房間裡, 而且看上去似乎還睡了整整一夜。
除去頭昏外,謝宣的手臂與脖頸也有些酸痛,披上外袍後,他抬起酸痛難忍的那隻手,在手腕望見一塊還未消退的淺淡紅印,可他如今也分不清這印子究竟是怎麼弄來的。
外頭的天已經全明了, 但不知具體是什麼時辰。
如今桌上除了大氅外, 還放著一隻見底的空碗。謝宣努力回想了好一會兒,也沒能真的尋思出昨夜究竟發生了什麼。
當他兀自苦惱時, 寢房門被人推開。
他微微抬頭,看見是陳元狩進了門, 骨節分明的長指端握著一碗熱粥,端碗的右手上纏著一圈紗布。
「你醒了。」陳元狩沉著嗓音開口,是陳述的語句。
謝宣點了點頭, 「陳公子怎麼受傷了?」
謝宣心裡有無數問題不知從何問起, 他如今徹夜未歸, 還睡在了陳元狩的房間裡,這絕對是他迄今以來遭遇過的最荒唐的事情。
「我沒事。」陳元狩合上房門, 在桌上放下了碗, 「還頭暈嗎?」
頭暈……?
謝宣用的確暈的不行的腦子努力思考,依稀回憶起了他昨日似乎是因同為穿書之人的緣故, 所以沒能回絕掉韓迦南的勸說, 於是與對方在飯桌上喝了酒。
除此之外, 謝宣便記不得太多事了。
他酒量不好,喝醉是正常的,可如今他記不起在這醉酒的時候發生了什麼,醒來時又身處異地。他如今的心情,可謂是相當詭異微妙。
謝宣克制下神情的異動,儘量平淡了語調,「我怎麼會睡到了陳公子的房間裡?」
「你要回皇宮嗎?」陳元狩坐到凳上,答非所問。
謝宣愣了愣,對這個突如其來的問題,不知應答些什麼話才好。
「餓了嗎?」陳元狩把熱粥推至謝宣站立的那一側,低聲詢問道。
恰在此時,謝宣當真感受到了小腹空空如也的乏累感,他猶豫了一會兒,終於坐到了凳上,拿起碗裡的玉勺舀了一勺粥。
熱粥送到唇邊時,之前一直只察覺到頭暈手酸的謝宣這才發覺,他嘴唇似是也破了皮,當熱粥碰到嘴唇時,他當即就沒忍住倒抽了一口涼氣。
等到一口粥好不容易下了肚,謝宣抬起頭,卻瞧見陳元狩一向冷淡的面色變得稍顯古怪。
在他發愣時,陳元狩忽然問道:「嘴巴很痛嗎?」
語調說不出的古怪,像是克制了心中極大的情緒翻騰。
謝宣不解其意,「……什麼?」
陳元狩又問,「你一點不記得昨晚的事了嗎?」
謝宣舀了粥意欲餵進嘴裡的手霎時凌空停頓住。
沒過幾秒,陳元狩繼續道:「我親了你。」
謝宣手裡的勺一顛,粥又落回了碗裡。
經不住目光對視的謝宣迅速低下頭,與冒著氣的熱粥瞪眼,在對方如此坦然的面目下,他作為被親的那一方,嘴裡卻半個字都蹦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