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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更完了!
第41章 許多瑣事
不等謝宣消化完這句話里所有的信息量, 太后抬著的眼眸緩緩向下看去,又頗為仔細地將他從頭到尾打量了一遍。
做完這動作後,她又抬眼看向謝宣的雙眸, 用低啞的嗓音緩聲問道:「皇上今年有幾歲了?」
謝宣微微垂首, 輕聲應道:「明日生辰一過,就滿十六了。」
太后狀似思索,呢喃道:「這樣算算日子,那個女人死了也快有十二年了。」
謝宣斂了斂眸,並沒有說話,對於他死去的母親的諸多評述與諸多問題, 他選擇噤聲不語才最為穩妥。
「宮裡到處在尋皇上去向, 我這裡就不多留皇上喝茶了。」太后神色不變,倚在桌上的手指輕敲了兩下桌面, 立在近處的嬤嬤當即便踩著碎步跑了上來,恭順地低下頭聽她囑咐。
這次謝宣離得近也聽得清楚, 太后是在叮囑這位嬤嬤攙扶他回宮。
謝宣沒料到太后才說幾句話便要逐客,不過比較起剛進門就被趕走的賈二公子,他的境地已經算是好得多了。
太后對待他的態度, 比他想像中要和善許多。
謝宣本以為, 既然太后一直不與他見面, 就應當是十分討厭他才對。可如今真的見到了太后後,他卻覺得太后似乎並不排斥於與他說話。
興許一直呆在這宮裡頭, 只不過是太后的性情使然罷了。
嬤嬤點過頭後, 太后又向著謝宣問道:「不知皇上來我這裡是為何事?」
謝宣稍作沉默斟酌了言語,凝聲應道:「前兩日, 母后往兒臣宮中送了生辰禮, 兒臣就想著來與母后見上一面。」
太后聽著這話點了點頭, 「皇上有心了。」
不知是否是謝宣忽然耳背聽糊塗了,他總覺得太后這句話的語氣聽著相當敷衍,甚至是不加掩飾的敷衍。
沒給他繼續思慮的機會,太后很快又道:「皇上的生辰宴與先帝的陵祭都在秋日,這段時日,皇上會比以往更忙碌。現今還是快些回宮歇息吧。」
話已至此,謝宣與太后的關係又可以說是生疏至極,他不可置否地應了聲「是」,而後,這個字的字音還未落,身邊的嬤嬤就已經繞步行到他身後,擺出了要攙扶他出寢殿的姿勢。
將身子側到宮門處的那一秒,謝宣在心中輕吁了一口長氣。
實際上,方才與太后的交談,他心中的緊張比被白梟之訓斥時還更勝了三分。
依著古代的規矩,太后就是他名義上的母親。不過從幼至今,從他到這個世界為止,他身邊都不曾有過「母親」身份的人。他唯一能得到的至親關懷,只剩下老皇帝形同累贅的溺愛。
等到老皇帝死了,如果他不作為,他就遲早要變為集矢之的。
謝宣沿著原路走出寢殿外,意外地發現賈卿言竟還半闔著眼立在馬車邊,像是在等人,瞧著面目,等得還頗不耐煩。
等他一走近,賈卿言的神色變了變。
賈二公子時時刻刻微擰著的眉頭,在看見謝宣後,擰得反而更緊了些。
謝宣怔了怔,先一步寒暄道:「賈二公子怎麼還在這?」
聽到這句問話,賈卿言的臉又臭了不少,「你把劍落我車上了。」
說著,賈卿言伸手向後,很快將早就被他置在車轅上的兩把木劍拿到了謝宣身前,不耐煩的動作之間處處彰顯了不滿的情緒。
謝宣恍惚了兩秒,伸手接過劍,心裡頓覺有些愧疚,卻不是愧疚於讓賈二公子今日等他等了三次。
他這些天當真是被關傻了,忘性竟變得這麼大。
陳元狩把刻了一月多的兩把木劍說送就送了,可他竟然在馬車進了皇宮後就將這兩把劍遺忘了。
愧疚之餘,謝宣忽然憶起一事,出聲問道:「賈二公子不是要去朕宮裡送酒嗎?」
言下之意,是奇怪於賈卿言為何不能在送酒時順道把劍也送去他的寢殿,這樣一來,他也不需等到謝宣從太后寢殿中出來了。
賈卿言淡然回絕道:「皇上嬌生慣養,聞著酒味就能醉,我要是給皇上送酒,只能是後患無窮。」
此話講出了一股十分不中聽的合情合理味,謝宣聽明白了,這廝就是不想送。
他如今有求於人,也不好把話咄咄逼人地諷回去,何況他對賈卿言車上的酒也並沒有執念。
被回絕後,謝宣神情坦然地隨口問道:「那賈二公子準備把這酒送去哪裡?」
他怎麼記得賈卿言方才還說了,他父親囑咐他務必把這酒送去太后寢殿之中。
賈卿言此時已經坐上了車轅,聽到這話頭也沒回,語氣敷衍地應道:「送去給許琅喝。」
謝宣愣了愣,「這麼做穩妥嗎?」
「有何不穩妥?」賈卿言反手拽動韁繩,馬蹄踏過宮路,揚起些微細塵,淡漠的聲音攜風傳來,「每回都是這麼幹的。」
等馬車行出一段距離後,謝宣還沒邁動滯在原地的步子。
他心中不免感到好奇,依照賈卿言的性情來看,不像是會主動與官家子弟交好,那麼這兩人的友誼,不會是依靠著這樣荒唐的交易建立起來的吧?
回宮的路上,許多宮女見到謝宣,皆又驚又喜地與他行了禮,更有甚者還大膽地與他關切地寒暄了幾句,這讓謝宣不得不去想,他此次逃出宮,究竟在這宮裡掀起了多大的波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