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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陳元狩忽然道:「昨日,軍營里死了幾個士兵。」
謝宣怔愣一瞬,陳元狩補充道:「是我要殺的。」
「他們沒做好該做好的事,讓潛伏進軍營的敵軍與你碰面。」陳元狩慢慢道,到了末尾,語氣變得格外肅冷,「他們該死。」
言語間,謝宣好像隱約又能聞到眼前人身上的血味與沙塵味,片刻後,他輕嘆了口氣,道:「你不應該這樣。」
陳元狩沒應話,卻好像在問他,他應該什麼樣。
謝宣道:「你應該做個好老大,過個幾年,再做個好皇帝。」
默了好一會兒,陳元狩忽然低聲問他:「為什麼?」
為什麼?
謝宣答不出。
他不可能和陳元狩說,因為他看過的書里是這麼寫的。也不可能和陳元狩說,你若是不按書里寫的來,也許我和你都會死。
也許是他在此處的緣故,如今的陳元狩比書里寫得還要更瘋些,書里的陳元狩雖瘋,可從不會用與喜怒無常的暴君無異的行徑對待下屬。
陳元狩很強,強得勝過天下所有武者。謝宣一直相信這一點,可陳元狩再怎麼強,如果不能讓他安穩地活著,他就沒有必要繼續在這座軍營里待下去。
不過,儘管陳元狩問了為什麼,但顯而易見的是,陳元狩並非是真的在好奇這些。
稍作遲鈍後,陳元狩抱緊了謝宣的腰,將他拉得離自己近了些,緊接著,又在他近處輕聲道:「你不喜歡我殺他們,我以後不會殺了。」
說話的嗓音聽著很嘶沉,但陳元狩的嗓音本來就是如此。除此之外,謝宣竟然聽出了像白日夢一樣荒誕的小心翼翼。
儘管謝宣覺得這個結果與他想要的依舊不符,但依舊點了點頭,應道:「好。」
他有意為之,帶上了安撫的語調。
可他也該預料到,被順了毛的惡狼也依舊是惡狼。
下一秒,陳元狩順勢握上了他的手腕,將其強抵在了軟枕處,他低下身,吻上低眸就能瞧見的唇瓣,漸漸的,本就泛紅的嘴唇被咬得更紅。
親吻來得過於兇猛,謝宣漸漸合上眼,後腦勺枕在陳元狩的小臂上,沉入有些混沌的意識里。
耳邊依稀能聽見營帳外的動靜,有人聲也有鳥啼。
他最先是將這些聲響聽得極為清晰,唇齒廝磨後,意識徹底昏沉,又逐漸什麼也聽不到了。
冬寒未退,被外的溫度冷得叫人發抖,可他如今在被褥里,只覺得全身上下都燙得嚇人。
往往在他逃避似的撇開臉時,陳元狩就又會吻上來,能呼吸到的氧氣被野蠻地掠奪殆盡,謝宣眼前一陣陣暈眩,忽然間連喘息的氣力也沒有了。
待到一切歸於平靜,枕上的美人低聲喘著氣,細嫩白淨的皮膚上四處留了不和諧的印記,肩膀與脖子被啃咬得青一塊紅一塊,不像是人幹的,反倒極像是狗啃的。
謝宣腦子裡只剩一個念頭,就是太累了。
以至於他完全無法理解陳元狩為何仍然這般有精力,更加怨念於如今被桎梏在對方懷裡這件事。
謝宣閉著眼睛胡思亂想,如果陳元狩以後做了皇帝,應該給他記一等功才對。
陳元狩停下動作時,謝宣的大腿各泛著一道不窄的紅印。
謝宣只低眸瞧看了一眼,眼前登時又浮現出此處究竟幹了些什麼的畫面,當即便羞得在心裡發誓絕不再看第二眼。
到了晌午,營帳外升了太陽。
陳元狩為謝宣拿中飯,也下床看了信,可反應卻不大。
對於他的反應,謝宣覺得奇怪。
平日裡一丁點風吹草動,陳元狩就好像要把他永遠關在這間軍營里似的,怎麼反倒到了真正會有危險時,陳元狩反倒顯得出奇淡定了。
不知過了多久,陳元狩把謝宣寫的那封信認真疊好,放進原本的信封里,低聲問他:「收到信的人把信送回來了,這封信……能送給我嗎?」
謝宣渾身上下酸痛得離譜,正坐在榻上對著一點也不想吃的中飯泄憤。他把木筷往飯里摁,與此同時,袖口往下一松,手腕上的紅印露了出來。
看到手腕上的罪證後,謝宣抬了抬眼皮,沒好氣地問道:「為什麼要送給你?」
「你說誰拿到就是誰的。」陳元狩走上前,坐上床榻,道,「那它被送回來了,就是我的了。」
隨著陳元狩靠近的動作,謝宣在床上退了退。
這話叫他聽得無語,「一封信而已。」
陳元狩看過了信,也知道信上寫了什麼。結果,此人反倒不要敵軍寄來的信,硬要執念於他寫的那一封。
「嗯,一封信而已。」陳元狩笑了笑,「送給我吧。」
謝宣諷道:「你非得問我做什麼,信在你的軍營里,我不想給,你就不拿嗎?」
諷完後,謝宣仍覺得不解氣,「我不想你動手動腳,怎麼不見你照辦?」
話音未落,陳元狩凝看著氣急的他,臉上的笑變也沒變,神情格外的專注,忽而低頭咬上了他的嘴唇,接下來動作卻格外溫柔,一點點地加深了這個吻。
唇舌交纏,氧氣變得稀薄。
身體要傾倒之時,陳元狩的臂肘撐住了他的腰,親吻也隨即變得更加膩人。
意識驀然又一沉,謝宣的手鬆了力道,筷子啪嗒掉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