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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最大的地下賭場的老闆許半仙,在風華正茂的十七歲年紀,眼裡已然流露出了如同垂暮之年一事無成時的絕望與悲哀。
到這個份上了,謝宣也不忍心再逗下去。
他簡單回應道,「他不知道。」
許琅像是突然活了過來,很快接話道,「真的?」
「真的。」
「那你是怎麼知道的?」
「蒙的。」
許琅愣住了,「這、這怎麼蒙?」
「早聽聞皇城最大的地下賭場的老闆自稱許半仙,我看到許公子恰好也姓許,隨口胡謅一把。」謝宣面無神色地扯著謊,「沒料到便中了。」
「……」許琅默了片刻,憤然道,「你唬小狗呢!」
謝宣微挑眉梢,反問道,「你不信?」
「現在跑去大街上大喊一聲,我都能給你抓十個姓許的回來。」
許琅感覺自己的智商受到了極大羞辱,在皇城裡,姓謝的不好抓,姓許的還不好抓嗎?
謝宣笑了笑,「可朕還真就一抓一個準了。」
面對著對方得意洋洋的笑面虎模樣,許琅心中惱然不已,面上還不便展露,生怕對方把自己瞞天瞞地的秘密抖露出去。
可是事關重大,許琅必然要找出到底是他身邊的哪個人抖露了他的秘密。
於是,他再次試探性地開口,「可是皇上,我怎麼好像聽說你手下好像有個叫密院的機構呀……」
「那許公子可有聽說過,這密院如今早已歸宋丞相管轄了。」
謝宣面上表情不變,他說的是實話,他因為年幼所以手上的實權極少這件事,他相信許琅既然是官宦子弟,那多少都應該有所耳聞。
許琅賠笑道,「那皇上與丞相的關係如何呢?」
謝宣有意地擺出了一副十分委屈的面目,「許公子以為呢?」
在原本的許琅看來凶神惡煞的小皇帝正用一雙無辜的秀目盯著他,眼尾還天生帶著一抹殷紅。
明明小皇帝一滴眼淚都沒掉,十七歲的大男子許琅卻莫名生了憐,他一邊感到對自己突如其來想法的惡寒,一邊又覺得對方的表情實在不像裝的。
糾結之間,方才狗腿的笑容便凝固在了嘴邊。
不得不說,這性格討人厭的小皇帝長得倒是真絕色,比他偷跑去樂坊看過的那些彈琵琶奏古琴的姑娘好看多了,不僅比她們白,睫毛也比她們長。
甚至嘴唇好像也比那些姑娘們更紅……
許琅看著謝宣微抿起的薄唇,心中止不住地起了雜念。
這小皇帝是往嘴上抹口脂了嗎?
「這……我、我……」
許琅心裡好似有兩股心思在激烈鬥爭,攪得他連腦子也混沌起來。
「我也就只有氣氣丞相侄子的本事,要不我明天再幫你氣氣他?你想聽我在他面前罵他舅舅什麼,保底我都罵他個三遍。」
這才一會兒功夫,自詡賭仙下凡的許半仙對謝宣又變了副態度。
知道他是皇帝時都不曾見許琅如此順著他,可如今只是裝了個可憐,卻好似軟化了許琅這個不思進取的紈絝子弟身上全部的硬骨頭。
謝宣心中想,許琅這個人應當是只吃軟不吃硬。
見謝宣微低垂著頭一言不發,許琅便真以為自己方才提到密院戳中了他的傷心事。
當許琅自認為看到了小皇帝楚楚可憐的一面後,便覺得今天早上已經見過的那張臉莫名地越瞧越好看。
許琅心中亂成一鍋粥,嘴上也胡言亂語起來。
「你放心,明天必定有一個姓宋的人要哭著喊著叫舅舅,姓薛的都救不了他。」
「噗。」
謝宣止不住笑出聲來。
然後破天荒地的,他居然瞧見吊兒郎當的許公子臉上竟然浮現出有些羞澀的笑容來。
「……實不相瞞,朕有一事需求於許公子。」
稍稍頓了幾秒後,謝宣借著這個機會切入了正題。
「什麼事?」
出於好奇,許琅下意識出口了詢問,問完後,他又覺得這個回答會讓此時心情低沉的小皇帝覺得他有意推辭,便立馬補充道,「你儘管說我儘量做,但是先說好,殺人放火不行。」
「許公子可願與我交友?」謝宣眨了眨眼,刻意變換了自稱。
「……就這樣?」
許琅徹底愣住了。
這分外真誠懇切的話語讓謝宣在他心中的形象徹底從笑面虎變回了可憐的小白兔。
他甚至覺得今天上午罵他是「狗皇帝」的自己可惡不已。
小皇帝的職權大多都跑到了其他官員手裡,他偶爾做了回主,還被自己破口大罵狗皇帝。
許琅頓然覺得,自己可真不是個男人。
「其實還有一事。」謝宣與許琅拉近了距離,將後半句話刻意壓低了聲音。
「許公子可否帶我去平天樓?」
作者有話要說:
久等了!
以及,說是萬人迷就是萬人迷,絕對沒在含糊的,注意避雷嗷。
第15章 前往
謝宣此話出口後,許琅持著摺扇的手微沉了下去,倏忽噤了聲,面露難色,半晌才應答。
「……去那裡做什麼?」
言語裡竟有些無措之意。
對方的為難尚在預料之中,謝宣也早有對策。
他並不正面回答,稍擰了眉,又將唇瓣抿攏,像是極委屈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