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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雖覺得姿勢古怪,卻不敢浪費時間,緊拽住莊懷小臂,輕聲問:「白梟之抓我做什麼?」
「無可奉……」
「你不能偷偷告訴我嗎!」謝宣氣結,卻始終壓著聲音,不敢大聲說話,「我都是要死的人了,想死個明白,這也不行?」
兩人間隔太近,不知為何,莊懷竟感受到自己眼皮忽然一跳,手心竟也有汗液沁出,「皇上能給我什麼好處?」
謝宣站穩了腳跟,對方個子比他高,武功更是比他高出好幾個檔次,要想掙脫他輕而易舉,可他仍是不肯鬆手,「白梟之能給你什麼好處?」
「兵權。」
感受到小臂上逐漸加重的力道,莊懷又道:「皇上還有話要問嗎?」
作者有話要說:
寫著寫著就想添公主和其他男人的互動,所以多想了一條故事線,更新也晚了,(男2出場再次推遲),就當我上條作話的前半句在放屁吧,但人死還是要死的(。)
第90章 謎團
莊懷始終不能定神, 看著面前的小皇帝,在他被布條纏得泛紫的指腹上不著痕跡地停留了幾秒視線,竭力忽視掉自己手心的濕汗, 幾乎像是緊張。
可他孤身入賊子軍營, 殺敵近百時,也不曾有半點緊張或害怕。
忽而聽得謝宣道:「當然還有。」
此處是間偏僻、不起眼的小客棧,裡頭到處是無所謂他死活、甚至對他心懷殺意的人。謝宣自認是個倒霉的人,卻也沒倒過這樣的大霉,想到這兒,他按緊在莊懷小臂的手指慢慢鬆了。
他問:「明天早上吃什麼?」
莊懷眼色微動, 本想隨人鬆手的動作往後退, 卻不曾想,從生命垂危的小皇帝的口中, 蹦出來的是這麼一句話,叫他一瞬怔在原地, 不知以何作態應答。
謝宣先他一步走出原位,挪開凳子,竟然一下成了要老實吃飯的模樣。
「皇上想吃什麼?」莊懷沉聲問。
「想吃什麼都會有嗎?」
當然不是。莊懷在心中想, 此處做飯的廚子也是受朝廷指使, 可不會在乎叛了國、又被反賊強行擄走的傀儡皇帝的飲食。
他還不曾說出什麼, 謝宣又開了口。
「算了。」謝宣說,「莊公子先離開吧。」
莊懷俯首, 向煜朝名義上的皇帝行了今日最後一禮, 轉身走至門前,腳步踏出門外。
這時候, 謝宣在身後試探著問:「那個, 明天還是你送飯嗎?」
莊懷的背影對著他, 頭也沒回。
緊接著,房間的門重新被關緊,很快又傳來反鎖房門的聲音。
謝宣抿著下唇,筷子插進米飯里,泄憤一樣,將白飯戳了好幾個氣孔出來。
事實上,他也確實很生氣,但更多的,還是無奈。這個莊公子選得無錯,他一個廢物皇帝,一沒兵權二沒人脈,任何人選擇白梟之不選擇他,都符合情理。
今晚一覺,他睡得很不舒坦。
夢境匆匆,嘈雜凌亂,類似走馬燈。在夢境故事的末端,謝宣看見了陳元狩,不是現在的陳元狩,而是身穿龍袍、穩坐龍椅的陳元狩。
叩叩——
天色破曉,門被推開。
扎眼的光芒刺激眼皮,謝宣掙扎著睜開眼。
「……莊?」
他偏過頭,神志不清地呢喃,不聽話的黑髮垂落幾綹,暫且模糊的視線只能瞧見黑色的身影,腰身似乎佩了劍。
眼下情況危急,謝宣不敢貪睡,努力清醒過來,抓過床邊的外袍。在陳元狩的軍營里躺了數月,他渾身的骨頭都養死了。奔波才一日,骨頭已經像散了架。
他全身僵硬,動作被迫變得拖拉。好不容易坐起了半個身子,草草披件衣袍,就著急下了床。
坐在桌前,謝宣緊盯眼前高大的身影,眨巴兩下眼睛,從上看到下,仔細辨別,「……莊…公子?」
對方眼色古怪,謝宣舉勺喝粥的手一頓,半張著嘴,霎時變得相當猶豫:「我又……認錯了?」
「是我。」莊懷出聲應下,音色悶悶。
謝宣眼眸一亮,立馬道:「我昨天說的最後一句話,你聽見了?」
莊懷不正面回答,說:「皇上要是想從我這裡尋突破口,還是趁早死心為好。」
謝宣當然沒想要這位姓莊的公子棄暗投明,倒不如說,對這位武力高強、脾氣古板的公子來說,他是暗,白梟之才是明。他只不過想通過不斷的接觸試探,儘可能多地,了解所處的境地罷了。
想達成這個目的,他只接觸一人,未嘗不是件好事。從昨天開始,稱呼要殺他的人為公子,謝宣大有豁出所有臉皮的意味。
謝宣問:「莊公子先前說,你一直在華陽郡內聽命行事,此事不假吧?」
「不假。」
謝宣這麼問,當然是有理由的。
華陽郡大雪,消息閉塞難通。這會兒還能到在華陽郡潛藏的朝廷士兵耳朵里的消息,都是不得不告知、極度重要的可信信息。
而他想問的,正是朝廷的消息。
謝宣想了想,先問:「莊公子對賈朔怎麼看待?」
「皇城首富。」
好無聊的回答。
謝宣眉一擰,又問:「那賈二呢?」
莊懷冷著眼,「首富的兒子。」
更無聊了。
謝宣舀了勺粥,「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