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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沐清少時在姑蘇長大,老劉頭一直稱他為「小少爺」,儘管他後來繼承了國公府的爵位,又上戰場立了功封了將軍,老劉頭還是依舊喚他「小少爺」。
他自五年前離開,便去了西北戰場,一年到頭幾乎全在邊疆處待著,偶兔子爾回來一次也是回京述職,根本抽不出空來姑蘇,近來打了勝仗,大梁短時間內又沒什麼戰事,五年了,他這才得以回來祭拜。
「劉伯,是我。」林沐清的聲音略顯沉悶。
老劉頭老淚縱橫,他忙擺著雙手,「小少爺,可別,可別這麼叫老奴,老奴當不起啊!」
林沐清卻不管,他伸手扶住他,「劉伯年紀大了,這次就跟我回京城吧。」
「老奴哪也不去,老奴就在這守著。」老劉頭搖著頭道,「這是老太爺的根,老奴要給他守好了。」
林沐清聽罷心頭又是一哽,他默了默,道,「我心知勸不動劉伯,但留劉伯一人在這,我也不甚放心,待過幾日買幾個小廝過來吧,劉伯年紀大了,便不要再勞累了。」
這次老劉頭沒說什麼,他長嘆一聲,「小少爺舟車勞頓,快些進屋歇息吧,老奴年紀也大了,越來越做不動重活,這麼些年都是杜府派人過來灑掃,每月都來一回,前幾日剛來過,院子裡屋子裡都乾淨著呢。」
林沐清聽到此處眼睛閃了閃,他依言進了屋,又著人扶著老劉頭坐下來,兩人邊飲茶邊聊天,待到日頭落下,林沐清才著人把他扶回了屋。
湊活著用了晚膳,他吩咐貼身侍從趙三明日去買幾個小廝回來,自個兒則圍著整個陳府轉了許久,待到亥時,他才去了他少時住的屋子,多年未回來,他對於這間屋子已沒什麼印象了,只對紅木高几上的那個小木馬擺件還記憶深刻。
他用那雙偏古銅色的大手摩挲著棗紅色小木馬的馬尾處,猶記得,這還是少時去杜府時,團團送他的呢,當時兩家走的近,他與團團也常在一處玩耍,兩人有什么小玩意也都是互相分享,但在他六歲那年,母親便帶他回京城了,他帶走了大多數團團送他的小玩意,只零星幾件還留在陳府,這個小木馬就是其一。
這一晚他不知何時才睡下,晨起時手裡還攥著那隻棗紅色的小木馬。
杜府。徐先生已經把每日的上學停了,她說杜洛瀅已是學的差不多了,若是以後還想有所進益,便自己勤加練習便可了,按理說杜洛瀅不需日日去徐先生處了,但她想著還有兩個月徐先生便要回京了,還是日日去她的院子一趟,喝杯茶,說說話,一兩個時辰便過去了。
今兒個她剛從徐先生處回來,就聽青蕪說祖母讓她過去一趟。
到了竹院,她發現母親也在,老夫人看她過來了,忙喚道,「團團過來了。」她拍拍一旁的軟墊,「快過來坐,剛從徐先生那兒回來吧?」
杜洛瀅點點頭,她接過祖母遞過來的玫瑰酥,問,「祖母叫我過來是有什麼事嗎?」
老夫人笑了笑,「你還記得年前提過的林國公府嗎?你元元哥昨兒個來姑蘇了,估摸著這一兩日便會過來拜訪。」
「提前給你說,讓你準備準備,說不得今兒個便會過來呢。」杜夫人也笑著道。
杜洛瀅怔了怔,少時的記憶都有些模糊了,她雖是胎穿過來,帶著上輩子的記憶,但不知為何,她對於小時候發生的事情都有些記不清了,但對於「元元哥」,她還是有些印象的。
少時府中和陳家走的很近,元元哥也經常來杜府,兩人年紀相仿,便常常在一起玩,不過在她四歲時,元元哥就跟隨他娘親去京城了,自此二人便沒再見過。
還真叫她娘給說准了,用過午膳沒多久,就聽門房說林國公府有人前來拜訪。
杜洛瀅換了一身蔥綠色的撒花百褶裙,烏髮被梳成雙垂髻,髮髻兩端插了兩支小巧的喜鵲登梅釵,白皙的耳尖上掛著一對乳白色的蘭花形狀的耳墜子。
因著今日是去見客,所以她打扮的格外隆重些,青柳拿了一個粉色的瓔珞給她戴在纖細的脖頸上,杜洛瀅看了看鏡中的自己,又從雕刻著精緻花紋的首飾盒中拿了一對羊脂玉手鐲出來,今兒個就戴這對吧,與身上的這件蔥綠色的衣裳很是相配。
她小巧白皙的臉頰上未施粉黛,只在額間貼了張大紅色的桃花形狀的花鈿,襯的她整個人更加嬌美明艷。
因著到了春日,天兒漸暖,杜洛瀅早已換下了棉靴,只穿了雙料子稍厚實些的繡鞋,這繡鞋是鵝黃色的,鞋面上繡著紅艷艷的桃花。
打扮好後,她便帶著青蕪和青柳信步朝竹院走去,到了竹院,進了內室,只見一身量極高的男子站在屋內,他的皮膚偏古銅色,身材精壯,五官俊挺,身上穿著一身玄色的衣袍,看式樣並不是姑蘇城中流行的樣式。
他的鼻樑高挺,一雙眼睛呈杏仁的形狀,漆黑髮亮,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在看到她的一瞬間,他的眼眸好似湧入了許多情緒,複雜深沉的讓人看不甚清。
想來這位就是「元元哥」了吧,她對元元哥的印象還停留在那個身穿月白色衣裳的小白糰子,面前的這位高挺男子,對她而言實在是太陌生了。
她仔細分辨著他的五官,想從中找到一絲少時的元元哥的影子,但因著過了太多年,她的記憶也不甚清晰了,怎麼看都是陌生的、沒有一抹熟悉。<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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