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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會答應的。」陸希一邊檢查穆拉的傷口,一邊說道,「另外,給我拿幾根針來。告訴管家,我在試驗治外傷的辦法,也許可以替代聖水呢。」不用聖水來治外傷,這可不只是奴隸能用,騎士們也能用的。
琳於是飛快地跑了,陸希又指揮人去燒開水,再去河邊扒了柳樹皮來煎上,另外準備乾淨的布,頓時眾人好一通忙亂。
過了一會兒,琳氣喘吁吁地跑了回來,果然帶了一瓶精鹽和幾根縫衣針。把東西交給陸希的時候,她都有點手抖,精鹽固然很貴,這針也不便宜啊,她在城堡里做幾年的工,都掙不到這些呢。
阿芙拉端著一盆燒開之後又晾涼的水,一進板棚,就看見陸希把縫衣針在火上燒了燒,然後去戳穆拉的傷口,頓時就哆嗦了一下。
「端穩了,別灑了水。」陸希用眼角餘光飄了她一下,手上絲毫不停,把已經嵌在傷口裡的布絲一根根挑出來。
莉斯連忙過去接水盆,順便離開穆拉身邊。穆拉那後背血肉模糊的,她連看都不太敢看,更不知道小姐是怎麼能面不改色地撥開傷處,又准又快地將裡頭那被膿血浸透了的布絲挑出來的。
小姐以前在農莊上,過的都是什麼日子啊?沒有多少閱歷的小女僕忍不住想——難道天天都在給人挑傷口嗎?
陸希可不知道小女僕在胡思亂想什麼,挑乾淨傷口裡的雜物,她就兌起生理鹽水來——現在既沒有碘伏又沒有過氧化氫,也只好上鹽水了,就是穆拉要多受點罪。
果然,鹽水往傷口上一衝,穆拉即使在高燒昏迷中都掙紮起來。阿芙拉淚流滿面,女僕們扭著頭不敢看,連被陸希叫來按住穆拉的監工都覺得後背發緊。唯有陸希不為所動,翻著傷口又沖又洗,直到污物膿血都被沖乾淨,傷口處的肉都有些泛白,她才終於停手,用開水煮過又烤乾的新麻布輕輕包住傷口,再把煎出來的柳樹皮水給穆拉灌了下去。
監工看著那瓶用得乾乾淨淨的精鹽,忍不住咧了咧嘴——又是精鹽又是新麻布,哎喲,這錢都夠買三個奴隸的了!
陸希其實也有點無奈,鹽太貴了啊!要是換她那時候,幾塊錢一大袋,還不隨便用?這可倒好,清一次創幾枚金幣,就算她不肉疼,那也得有那麼多精鹽給她用啊。
就這次從海風郡買回來的鹽,供給城堡里廚房的當然是精鹽,但分到給監工管事們這一檔的就是顏色有些灰黃的粗鹽了,再往下,就只剩下了那種成塊的,味道甚至有些發苦的苦鹽,這些鹽分給平民們,如有剩下的,奴隸們的飯菜里也能見點鹹味。
馮特伯爵這個做法,陸希也是很難評價。商隊買鹽,然後分給平民,這等於是他自己出錢來供應整個長雲領的領民了,雖然說他的錢也是收稅收來的,但在貴族當中,他真已經算個「愛民如子」的異類了。
可問題在於,長雲領老這麼死水一片的,就算領民人數再少,他也供應不過來啊。哎,要是白浪灣是長雲領的就好了,那鹽還不是源源不斷……
然而白浪灣至少現在都還不是長雲領的,陸希也只能把這念頭拋下,轉頭吩咐監工,照著老約翰的標準,給穆拉供應熱水熱飯。
監工一張臉拉得不能再長了,甚至都想去把鞭打穆拉的那個監工叫來,這些花費合該他出才對!可是照這樣子,以後奴隸都不能責罰了,責罰完了還要花更多的錢給他治傷,那奴隸們豈不要反了天?
陸希也知道這樣不行:「治傷歸治傷,責罰歸責罰。」穆拉敢說她用的是女巫的魔藥,這要是傳出去還了得?女巫,這可是能把人送上火刑架的罪名!
但是,之所以穆拉會這麼說,其根本還在於教會的宣傳,不,應該還不只是教會,王室和貴族也是這麼說的,穆拉不過是個被洗腦的愚民,一方面他只是嘴上說說還罪不至死,另一方面,就是他死了也沒什麼用處,反而損失了一個勞動力。
當然,對陸希來說,穆拉最大的用處,是用他的傷,來給大眾做個科普——不需要聖水,也能治病。
之前老約翰的病算內科,現在穆拉的傷是外科,把他們兩個都治好,至少在這些奴隸們當中,就會發生觀念的改變。之後再把這種方式向平民中推廣……
啊,還不行,因為平民用不起鹽……
陸希一陣頭痛——鹽都用不起,簡直恨不得立刻向馮特伯爵提議,把白浪灣據為己有算了。
但這當然是不可能的,也只能想想而已。陸希看看監工黑得仿佛剛蹭過地面的臉,只能咳嗽一聲,先囑咐阿芙拉按時給穆拉喝煎好的柳樹皮水,然後——起身回城堡,有啥事兒都明天再說吧。
折騰這一下午,天都已經黑了,陸希還以為其他人應該都已經用過晚餐,誰知進了餐廳,竟發現馮特伯爵還坐在桌前,不知在出神地想些什麼。
「伯爵大人?」陸希有點詫異。馮特伯爵每次出來用餐都跟完成任務似的,吃完就走,一分鐘都不帶多留的。今天這是怎麼回事,看起來倒像是在等她。
「傷治好了?」大概是被腳步聲驚動,馮特伯爵把目光從窗外收了回來。
「應該差不多了。」陸希不敢說得太死,「我明天會再過去看看。」
其實穆拉的傷主要在淺表,徹底清創之後再消炎就應該沒有問題了。但柳樹皮煎的水到底不能跟陸希以前用過的消炎藥比,所以陸希還是要謹慎一點。不過好在光明大陸的人應該也沒有什麼抗藥性,所以如果不出意外,明天穆拉就可以停了口服藥,等鞭傷自己長好就行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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