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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鬥雞似地對視了一會兒, 阿芙拉先受不住了,帶著點哭腔小聲說:「真的是魔藥嗎?也許不是呢, 也許就是鍊金藥水啊!你看老約翰, 不是已經好了嗎?」她真的盼著這是鍊金藥水, 為什麼穆拉要說是魔藥啊。
穆拉也是心煩意亂:「你小聲點!老約翰那個老傢伙, 說不定過幾天就……」
他說了半句就停了下來。畢竟他並不想詛咒老約翰,也不是盼著他不好。
阿芙拉從板棚的門縫裡往外看了一眼。老約翰的板棚掩著門,但能聽到裡面的聲音,應該是老約翰已經在做那個魔像了——哦不,伯爵小姐說那不是魔像,是個農具,叫做「曲轅犁」。
而那個老奴隸科林,也還在老約翰的板棚前的空地上坐著。他現在跟老約翰住在一起,照顧他的咳嗽病。大家都看到了,儘管住在一起,可是他並沒有染上咳嗽病,而老約翰更在好轉,所以大家都說,那一定是鍊金藥水,伯爵小姐真的懂鍊金術!
科林面前又堆起了一些雜草和樹枝什麼的。上次炭窯的那對姐妹找來的一朵什麼花,伯爵小姐說了那是很有用的東西,所以管事的帶著人去把那些花生長的地方都給圈了出來,還獎給了姐妹倆一大塊新麻布,夠她們倆做兩件上衣的!
所以這些天,總有從城外回來的奴隸弄回些植物來,甚至還有人往回帶石頭的,都盼著自己能找到有用的東西,也得獎賞呢。
還有那些跟著伯爵小姐去搞什麼堆肥的奴隸,這幾天伯爵小姐出門,他們也還在幹勁十足地挖坑建什麼堆肥舍。而且聽他們說,那個堆肥什麼東西都可以,比如吃剩的骨頭、路邊的雜草,甚至鋪舊的稻草什麼的都有用,所以也有奴隸會去撿這些東西,送到他們那裡去。
一時之間,好像所有的奴隸都有了盼頭似的,都活動了起來。只有他們夫妻倆,在板棚里終日惶惶。
阿芙拉簡直希望自己從沒聽穆拉說過什么女巫的魔藥,那她現在就只會高興丈夫的傷勢好轉,而不是在這裡膽戰心驚了。
穆拉其實也有些後悔,可是一想藥是用在他身上的,萬一這真是魔藥,那他豈不是空歡喜一場,以後還會死嗎?而且紙鳥已經放飛出去了,現在後悔毫無用處,只有希望教會的人儘快來救他,不管是魔藥還是鍊金藥水,都不如一瓶聖水讓人放心!
也不知道紙鳥飛到面具手裡了沒有,他們什麼時候能來啊……
被穆拉心心念念的紙鳥,在放飛之後就變成了一隻不起眼的黃雀,像是被什麼指引著,飛出長雲領,於暮色降臨之後飛入了一個鎮子。
雖然天還未全黑,但鎮子裡已經關門閉戶,偶爾有哪家窗縫裡傳出嬰兒的啼哭,也迅速被堵上了。整個鎮子仿佛一座墳墓,半點聲音都沒有。
黃雀在空中盤旋幾圈,忽然雙翅一斂,向地面急墜下去。在低過屋檐之後,它忽然就變回了一隻紙折的鳥兒,因為身體驟然變輕而飄蕩起來,被屋檐下伸出的一隻手恰好接住。
一張仿佛撕裂又被縫合起來的臉從暗影中出現。也幸好現在街道上並沒有人,否則若是有人看見這張臉,怕是會嚇得尖叫出聲。
「女巫的魔藥?」那張臉在發出聲音的時候,五官沒有半點移動,連嘴唇都還緊閉著,仿佛這不是一張臉,而是一張覆蓋在臉上的面具,就連聲音都有些悶悶的,好像是從面具深處發出來的,「長雲領的繼承人,是個女巫?這可真是太好了!」
「女巫?」站在他身後的人皺了皺眉,「這不太可能。」
「有什麼不可能的!」面具的嘴角稍微往上扯了扯,幅度小得幾乎看不出來,但熟悉他的「紅龍」卻知道,這是他心情十分興奮時才會有的表情,「馮特伯爵自己就是個異端,否則為什麼放著王室給他挑好的人不要,卻弄回一個私生女?王室也是些廢物,私生子不是根本沒有繼承權嗎?」
紅龍從他手中拿過紙鳥,將摺疊起來的紙展開,借著最後一線天光可以看見,紙上密密麻麻的寫滿了字——這些字當然不是穆拉寫上去的,他根本就不會寫字,是他對著紙鳥口述的消息,被自動轉化為了文字。
瀏覽著這些文字,紅龍隨口回答:「那是在有婚生子嗣的情況下,私生子無繼承權。」但眾所周知馮特伯爵根本沒有婚生子女,這種情況下,即使是私生女,從血緣上也比王室給他挑的那個侄子更近,所以馮特伯爵如果願意,是可以把爵位傳給她的。
「可她是個雙黑!」面具有些狂熱地說,「當年長雲領的神罰不就是因為埃里克·馮特找了一個雙黑的女奴嗎?雙黑是迷失之國出來的墮落血統,天生的女巫!他當年找了一個女巫,又生下一個女巫,這不是顯而易見的嗎?就連他自己,也多半已經被女巫誘惑而墮落了!」
紅龍不覺得這是「顯而易見」的。他不禁按了一下太陽穴——這些守夜人是很好用,可有時候也實在是狂熱過了頭。雙黑是墮落血統不假,可說是天生的女巫那就太過激進了,不說別的,教會內部還有雙黑的聖女和牧師呢,難道要把他們也說成是巫師嗎?
再說,一個大騎士墮落可沒那麼容易。一年前還有大主教給馮特伯爵治療過詛咒,可以證明他仍舊是個光明騎士,並未墜落於黑暗之中。面具這樣信口開河並沒有多大用處,反而容易引起那些貴族的猜忌——如果隨便就可以說一位騎士或領主墮落,那其他人也會感覺到危險,從而下意識地牴觸教會。<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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