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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就難免有些不成體統的話伴隨著低低的笑聲出來,馬夫們以為那邊說話的金妮小姐聽不見,但他們沒想到的是,鍘草的人都聽見了。
成堆的馬料里,有小麥的秸稈,也有外頭割來的雜草。何塞抓出一把整理一下,填進鍘刀里,咔嚓咔嚓地切碎,聲音十分清脆。
「你這是想切誰呢?」金妮手裡捻著一根狗尾巴草,似笑非笑。
何塞沒好氣:「你怎麼跑到這兒來了?昨天看見你的時候嚇我一跳。」
「也沒見你跳起來啊。」金妮若無其事地又從草料堆里揪出幾朵花來,跟狗尾巴草湊成了一把,拿在手裡晃了晃,「你都跑來了,我怎麼不能來?至少也得來看看,究竟是什麼吸引了我們團長啊。」
何塞把鍘好的碎料往旁邊的筐里一扔:「我不回去的原因,灰羽沒告訴你嗎?」
「說是說了。」金妮輕輕一聳肩,「不過,不也是你讓灰羽安排我出來的嗎?」
何塞徹底沒脾氣:「我是讓你出去避一避,別讓團里鬧起來的時候傷到你,不是讓你跑到這兒來!更不是讓你再把阿德讓的姓氏拿出來用。」
「這真的不怪我。」金妮毫無誠意地端詳著手裡的花,「本來我就是想去王都看看鍊金協會有沒有最新的成果,沒想到那位菲麗夫人硬是想把我推薦給伯爵大人。我想這麼久沒見到團長,也不知道變成什麼樣子了,所以就來了。」
何塞被她氣笑:「原來你是這麼關心我啊……」
「是啊。」金妮側過頭,擋住那些馬夫們時不時瞄過來的視線,對何塞眨眨眼睛,「我一向對團長忠心耿耿——」
何塞險些噴笑,用力忍住了,瞪她一眼:「你不是為伯爵小姐的鍊金術來的嗎?」
金妮臉上的笑容頓時淡了,沉默了一下才說:「你確定她的身份了嗎?」
「沒有。」何塞也沉默了一下,「我只能確定她直到現在做的都是好事。」
「是嗎?」金妮看著他,「她連翠綠之心的原料是月亮藤都知道,你確定她真是農莊上長大的女孩嗎?」
何塞沒回答。其實他剛才就已經說得很明白了,他「只能確定」陸希一直在做好事。不過,陸希竟然知道翠綠之心的配方,再想想那天潑進堆肥坑裡的「生石灰」——這奇怪的陌生詞彙——難道她真的精通鍊金術嗎?農莊上是絕不可能有人教給她這些的。
金妮彎了彎唇角:「而她今天還跟我說,能不能給她講講鍊金術的事兒……恐怕我必須得提醒你,她可能並不是你所說的普通人。」
何塞鍘草的手停了停,又想起了堆肥坑裡冒起的白汽:「她說鍊金術不需要神恩。」
「真的不需要嗎?」金妮低頭看著自己的手。她的手上戴著一雙齊肘的長手套,看起來又優雅又精緻,就像她當年還在阿德讓家時的樣子,但她自己卻很清楚,手套裡面的那雙手,已經不再是當年那又細膩又白皙又嬌軟的樣子了。她的手指上有繭子,還有因為經常煉製藥水而被腐蝕和染色的斑點,儘管她自己也配置過治療的藥膏,但那些痕跡還是無法完全抹去。
雖然她又拿出了阿德讓這個姓氏,但她早就不是從前的薇拉尼卡·阿德讓了。
但相同的是,她依舊沒有能夠得到神恩。
「我是仿照著『白雪膏』煉製的修復藥劑。」金妮活動了一下手指,「我用普通的雪蓋菇代替了冰凍菇——只是調換了這一樣原料而已,煉製出來的修復藥劑就比『白雪膏』差了那麼多。」
她抬眼看著何塞:「而雪蓋菇和冰凍菇的差別,只在於後者是前者變異魔化的產物。而我沒有神恩,無法處理魔植。」
何塞也知道這個。冰凍菇很奇怪,它其實生長在雪原中的火山口上,極冷之地的極熱之處,如果完整摘下不會有任何反應,可一旦弄破它,就會爆開一團低溫的液體,沾到什麼就會凍住什麼。
但是煉製藥水的時候,又必須把它切開來取其中的液體,金妮曾經弄到過幾個冰凍菇來試驗,但最後的結果都是一樣的——她使用的容器被凍壞,無法保證煉製條件,有一次甚至凍傷了她的手指,險些連半截指頭都保不住了。
「是容器的問題。」何塞輕聲說,「如果是特製的容器,或者在神術陣之內——」
他說到這裡就把後面的話咽了回去,一陣後悔。果然金妮笑了一下:「特製的容器都是用神術煉製的,或者本身就附著了神術陣。」說到底,還不是無法脫離神術。
「更不用說翠綠之心,就連普通的神職人員都無法煉製。」金妮的目光迷茫起來,「所以鍊金術,也許只是在比較簡單的地方,才不需要神恩吧……」
何塞試圖安慰她:「即使是比較簡單的,那不也能證明鍊金術可以不用神恩嗎?再說,你煉製出的沐浴膏,不也用普通的植物取代了無根草和幽靈花這兩種魔植嗎?而效果也非常好。這證明魔植也不是無可取代的,也許以後你就能找到合適的配方取代那些鍊金藥水呢。」
提到沐浴膏,金妮臉上露出了一點笑容:「可是雪羽鳥也是魔獸呢。」
「魔獸和魔植又不一樣。」何塞很快地說。
魔獸和魔植確實不同,魔獸有一顆魔力結晶,這是魔獸的魔力來源,魔獸體內的魔力,百分之九十以上都集聚在魔晶之中,其餘的魔力則用來固化身體,比如說生出格外堅硬的外皮或骨骼,又或者變異出毒囊或更鋒利的爪角之類。<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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