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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個女伯爵,她是妮娜的朋友,一直惦記著妮娜。她還是一地的領主,如果妮娜跟著她去長雲領,一定能夠過得很好。
忽然之間,面具只覺得心灰意冷,他忽然間也覺得應該解除血契,讓妮娜離開了。為主獻身很重要很高尚,可是他來獻身就行了,似乎並不需要拉上別人。只可惜,他並不知道該怎麼樣解除血契。
這樣想來,妮娜應該是恨他的吧?畢竟如果沒有他,沒有這個血契,妮娜現在就可以跟著女伯爵走了……
馬車走過一條條街道,終於停了下來。面具已經跟得整個人都麻木了,但車廂門打開,妮娜走了下來。
她還挎著裝野草莓的小籃子,站在那裡平靜地看著他,跟往常沒什麼兩樣。但是面具卻覺得,在她走出來的一剎那,整個世界似乎都亮了。
他現在終於發現,能救贖他的不只是主的光輝,還有另一道光輝,早就進入了他的生命之中。主給了他信仰,但這道光輝給了他生活……
第244章 突如其來(五)、我想,要有光
時近黃昏, 初夏的落日金紅一片,像是有誰在天邊鋪開了大片的顏料。
不過這金紅的顏色看在陸希眼裡,卻像鮮血一般有些刺眼。
當然, 這也可能是因為她對著桌上那張用紅顏料畫出來的圖案看得太久的緣故, 所以才會看什麼都是滿眼的紅色。
這個圖案是殘缺不全的,用紅色描出來的主要線條相對比較完整, 構成了一個從間分割開來的圓形圖案, 但內部一些更為纖細的線條則用灰色鉛筆描繪,表示這些線條是不確定的,並且這些還不能確定的線條,也斷斷續續,並沒能連綴起來。
桌子旁邊圍了一圈人,大家都盯著那張紙, 但是沒人說話。
「這個——」最後還是陸希打破了沉默, 點了點紙面上的圖案, 「就是裁判所簽訂血契用的神術陣。」
確切點說,是聖女們回憶拼湊起來的神術陣。
妮娜從自己簽訂了血契開始, 就慢慢地向每一個聖女打聽, 詢問她們在簽訂血契的時候看到的那部分神術陣的線條。
大部分聖女在驚恐與疼痛之中什麼都沒有注意到, 只有少部分「虔誠」或性情堅韌的聖女因為心情較為平靜,反而能看到自己身邊亮起的那些線條。
在這裡面,尤蘭因為進行了兩次血契的簽訂, 所以貢獻了比別人更多的線條,但給出最多線條的, 是今年才新被送進北塔的一位年輕聖女, 那個才十六歲的女孩兒, 不但記住了自己身邊的大部分神術陣紋路, 甚至還仔細觀察了神術陣的另一邊,也就是跟她簽訂血契的那個守夜人身邊的紋路!
妮娜說起這個的時候,一臉的驕傲。陸希也覺得應該驕傲,但她更多的是憤怒——教會拿這些聖女當做什麼呢?不過是工具而已!
但是這些,陸希沒有說出來。她只是點著這張紙:「據裁判所的說法,這種神術可以延緩魔族的瘋狂。有人知道這方面的消息,或者見過這一類的神術陣嗎?」
圍在桌子邊上的人里也包括安東尼。
雖然陸希沒有多加解說,但聽見「血契」這個名字,安東尼心裡就有種不安——裁判所的守夜人,是靠跟聖女簽訂這種契約來延緩瘋狂的?
對於魔鬼,安東尼現在的想法跟從前是不太一樣了。最初他聽說裁判所的守夜人是魔鬼的時候,開始是不肯相信的。在他看來,那不是魔鬼,只是一些不幸被深淵之力污染了的人,他們通過為主守夜來贖清自己的罪孽,死後靈魂才能升上光明之山。
這不是教會與魔鬼勾結,這是主給了墮落的人重生的機會。
但是後來,煤礦里找到的化石給了他重重一擊,直接把他的信仰打得粉碎。此時他再回頭來看裁判所,就更看出了其中的虛偽——既然根本沒有主,那麼所謂的為主守夜,也就是一個謊言。裁判所只是利用了那些守夜人的信仰,欺騙他們為教會效力而已。
雖然看到了這一點,但是在教會的生活與教育,還是讓安東尼下意識地想為他們辯解:雖然是欺騙,但裁判所的初衷總是好的,與其讓墮落的人繼續墮落,還不如用贖罪的名義讓他們為教會做事,至少他們懲處了那些草菅人命的貴族,這難道不是好事嗎?
但是現在,血契又給了他重重一擊。那些被懲處的貴族確實沒有把平民的命放在眼裡,他們該死,可是用聖女來安撫守夜人的裁判所,就把這些聖女當做人了嗎?在他們眼裡,得到神恩的聖女——原本該是教中姐妹的聖女們——都只不過是一件工具,那他們真的會把平民當做人嗎?
教會,怎麼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呢?
這些事情,聖城知道嗎?聖徒們知道嗎?教皇知道嗎?
教會,不該是現在這樣的!他從《教義》里讀到過的,那個為了保護平民,為了聯絡整個光明大陸的力量才建立起來的教會,難道不是真的嗎?那位被整個光明大陸所傳頌,被稱為播光者的第一任教皇,難道是假的嗎?
一層明亮的光從安東尼身上透出來。雖然那層光很薄,只像個蛋殼一樣包裹著他,甚至不能再向外擴散一點兒,但卻是明亮的,像在陽光下的剔透水晶一樣,將整個房間都照得亮了起來……
「光明系的力量?」海因里希驀地眯起了眼睛,稍稍往後退了一步。<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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