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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具下意識地反駁:「胡說!」
「我在胡說嗎?」妮娜的目光像火焰一樣,緊盯著面具的時候甚至讓他臉上感覺到了一種灼燒般的熱,「如果按照教會所說的標準,盧卡斯有沒有罪?」
那當然是有的!淫-欲是原罪之一,比一般的小偷小摸之類更為嚴重。何況盧卡斯自己就是神官,明知故犯,至少也該褫奪主教的頭銜,扔進懺悔處去苦行贖罪!
然而事實上,盧卡斯沒有受到任何懲戒,甚至在今年春天,他還又駕著馬車來了一趟雙塔大教堂,送來了一批新聖女。
「教會對信眾們說,主的面前人人平等,所以貴族高高在上是不對的。」妮娜的神情還是很平靜,顯然這些思想在她心中已經反覆考慮過,已經完全思索清楚了,所以並沒有任何激動,也不是在不可置信地質問,因為能做出那樣的反應,其實就代表自己的內心還沒有認識及接受。
而妮娜現在,只不過是在闡述一個事實罷了,她已經清楚地認識到的事實,也不接受任何人的辯解:「但如果教會真的踐行人人平等,那麼為何尤蘭不能夠拒絕第二次締結血契?為什麼罔顧聖女們的願望,強行把她們送到這裡來?難道聖女不是因為虔誠地信仰著主,才成為聖女的嗎?所以在主的面前,犯罪的人獲得了平等,虔誠的信徒卻被罔顧了意志嗎?這樣的平等,意義何在呢?」
面具張口結舌,半天才能說出話來:「我也很討厭盧卡斯,但是……為了主,我們都要犧牲一些……」
「那麼為了主,盧卡斯為何不能犧牲自己,來平息聖女們的憤怒呢?」妮娜反問。
「這不是犧牲的問題——」妮娜平靜的面容終於被打破,露出了諷刺的表情,「這是犧牲誰的問題。獅子行殺戮之事,而被獻祭的永遠是無辜的羔羊,這是因為獅子有牙齒和爪子,而羔羊無力反抗。」
面具想否認:「你只是太生氣了……無論在什麼地方,在光明的背後都難免有一些黑暗,我們不是神,都會犯錯誤……」
「不是錯誤。」妮娜冷靜地糾正他,「錯誤是偶爾的,以及被認識之後就會被糾正。而北塔不是錯誤,是謀殺。審判所的人,根本沒有把聖女當做人。在南塔的時候他們說著『主座下的兄弟姐妹』,在北塔,聖女是他們的姐妹嗎?」
其實不止是聖女,當初她走進地牢的時候,那些執行人對待面具,也同樣沒把他當做人。雖然妮娜現在知道,面具除了異變的時候之外,跟那些教士們是一樣的,甚至比他們當中的某些人還更好一些。
「他們是錯的。」妮娜緩緩地說,「儘管嘴上說得好聽,但他們已經違背了主的訓誡,而且他們心裡很清楚,卻並不在意。」
她將目光上揚,從面具頭頂一直看上了天空:「以前我認為只是黑莓鎮的牧師不好,後來我覺得只是盧卡斯不好,再然後我覺得只是雙塔不好,但現在我想,審判所會這麼做,而不擔心被聖城懲罰,這說明了什麼?」
面具忽然覺得一陣毛骨悚然,他下意識地上前一步,捂住了妮娜的嘴:「不要說了!你只是,只是,只是太生氣了,冷靜一些……」也許他應該殺了盧卡斯那個混蛋,如果那混蛋死了,妮娜就不會這麼憤怒,以至於說出這樣質疑教會的話。教會是主的代行之人,她質疑教會就是質疑主,假如被列文大主教——不,被任何一個神官聽見,她立刻就會被推上火刑架的!
這麼想著,面具不自覺地伸開手臂,把妮娜抱進了懷裡。無論如何妮娜救了他的命,他不能讓這種事發生。所以引起這一切的盧卡斯應該死,但是怎麼幹掉一位主教又不被發現,這倒是要好好想一想,畢竟假如他被發現殺死神官,立刻就會被當做無法自控的真正魔鬼而處死,那樣跟他締結契約的妮娜也有危險——尤蘭當時也是險些活不下來,沒人敢肯定妮娜熬不熬得過去……
妮娜沒有掙扎,看起來似乎是服從了他,但從面具的肩膀上,她毫無動搖的目光仍舊望著天空——審判所也許是在為主審判那些惡人,但主的道應該是光明的,黑夜會存在,但在黑夜之中駐守的人,卻不該放棄光明,選擇黑暗做為手段。
而審判所這樣一個龐然大物,它所存在必定是為聖城,乃至整個教會所允許並知曉的,也就是說,教會的上層也走上了這種黑暗的路,無論再怎麼說不得已,這也是錯誤的。
錯誤,就應該被糾正。
審判所目前最大的錯誤,就是他們無所顧忌地犧牲那些毫無反抗能力的人,而聖女最大的弱點,也就是她們的無力反抗。即使像尤蘭,在生死之間得到了晉升,可是能力依舊是治療而無法攻擊,所以她就被帶走第二次成為了犧牲品。
妮娜握緊了拳頭。其實那一次晉升的並不只是尤蘭,還有她。但是同樣的,晉升之後只是讓她的治療能力更強,卻沒有能夠戰鬥的力量。究竟要怎麼樣,才可以讓聖女也有爪牙,也有力量反抗和保護自己?
在他們兩人做這番爭執的時候,已經走出冷泉鎮,接近了之前爆發瘟疫的村莊。按照苦行主教提供的信息,第一個發病的人應該是在附近的山谷中遇到了疫病的源頭。
疫病的源頭?面具忽然有了一個念頭——當時接下這個任務的時候他還未曾想到過,疫病的源頭到底是什麼?據村民們說,他們見到了魔鬼……<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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