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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希——」海因里希重複了一遍,發音稍微有那麼點彆扭,但學得還挺準確的,「跟——原來的名字差不多……」原來這個名字也不算完全的虛假。
不知道為什麼,聽了這個名字之後,海因里希一肚子的悶氣居然消散了不少。不過意識到這件事,他忽然又鬱悶起來,而且暗暗地罵了自己一句——嗯,還不知道該罵啥……
陸希觀察著他的臉色:「這會兒能不生氣了嗎?」
海因里希立刻把臉又拉長了:「你還沒說完呢。這個世界離我們很遠?你是怎麼來的,又要——怎麼回去?」
這問題就很難回答了。遠不遠的,兩個世界的距離能用遠近來衡量嗎?不過對魔族來說,無盡深淵和光明大陸大概是很近的,畢竟只需要人類召喚,他們就能穿過結界到光明大陸來串門兒。
至於怎麼來的——或許得說說她是怎麼沒的了……
「這些現在還不能說。」她還沒有摸清楚光球的底,海因里希知道得太多也許是沒有好處的。
不過看著大魔鬼的臉色黑得跟鍋底一樣,陸希還是補充了一句:「等到能說的時候,我會第一個告訴你。」這不是一句敷衍的話,在光明大陸上,假如她真的能夠說出真相,那最合適的對象確實就是海因里希。
嗯,至少從目前的情況來看,是這樣的。
有這句話,海因里希的臉色就好看了很多:「你今天不累嗎?還在這兒扯東扯西的不休息!」
這就叫倒打一耙!是她不想休息嗎?剛才她就只想往床上一倒馬上睡著了,不是這個魔鬼跟要債的黃世仁一樣跟進來的嗎?
魔鬼黃世仁還在嘀咕著,一臉嫌棄地梳她的頭髮:「你看看你這樣子,頭髮亂七八糟,簡直——」
後面的話陸希沒聽見,因為她睡著了——真的很累啊,體力和腦力上雙重的疲勞,管什麼頭髮,先睡了再說!
屋子裡沒了聲音,海因里希後面的話也消了音。他筆直地站在床前,沉默地看著這個敢在大魔鬼面前毫不設防地睡去的人。雖然有主奴契約,但如果奴隸想要同歸於盡,也還是有一搏的機會。即使主人能夠在一念之間就剝奪奴隸的生命,那也需要心念的「一動」,而在睡夢之中……
所以這是無知,還是信任?
海因里希悄悄地退出了房間——其實這個問題不需要答案,早在當初陸希答應救助黴菌沼澤的時候,就已經給出答案了。
不過在城堡外牆下面,有人在等著他。
何塞站在陰影之中,他雖然是火焰系的騎士,但僱傭兵的經驗讓他對於隱藏也很在行,巡邏的騎士壓根沒注意到在那裡居然有個人。
但海因里希一落地就發現了他:「何塞大人在這裡做什麼?夜已經深了。」
何塞對他貌似恭敬的態度不為所動:「我在等你。我們出去談談?」
如今馮特伯爵升了天騎士,城堡之內的動靜只要他願意都能注意到,所以兩人心照不宣地離開城堡,向遠處走去。
此刻夜已深,歡樂的領民們也都各回各家,整個青石城都安靜了下來,只餘零星幾處還傳出孩子們興奮的笑聲,聽起來自有一種溫馨與愉快。
在長長的街道上行走,兩人腳下發出輕微卻乾脆的聲音——現在青石城內的街道都鋪上了水泥路,路面堅硬而平整,還在路邊挖出了排污水的暗溝,即使在下雨天,街道也不會變得泥濘骯髒,更沒有白都外城都避免不了的異味。
其實以何塞和海因里希現在的層次,完全不必發出任何腳步聲,但兩人不約而同地選擇了這種方式,似乎是這樣更能讓他們體會到青石城的夜,更能與青石城融為一體。
「你不是今天才覺醒成魔鬼的吧?」雖然是疑問句,但何塞的語氣卻十分肯定,「當初灰羽在城外遇到的那個魔鬼,就是你。」
當初那個魔鬼一擊即走,此後再也沒有現身,誰都沒發現他的蹤影,倒是教會的守夜人跳出來搞了些事,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倒把魔鬼給忘記了。
但灰羽沒有忘記,何塞也沒有忘記。只不過灰羽沒有看見那個魔鬼的樣子,只知道他有一種魔法能夠將人牢牢吸在地面上難以移動。
那時候何塞沒想明白究竟是什麼樣的魔法能夠做到,因為灰羽的身體上並沒有被纏繞什麼,不管是觸手或是藤蔓之類都沒有,亦不是因為中毒而失去行走的能力,只是腳底有一股力量將他往下拖,就仿佛無盡深淵在他腳下開了個口子似的。
但現在何塞覺得自己有答案了——重力。伯爵小姐所講的,讓飛鳥下墜,讓蘋果落地,讓一切物體最終回歸大地的力量。
有了對重力的了解,再加上海因里希今天突兀地現出了魔鬼的形象,兩下一聯想,何塞難道還想不到嗎?當初那個突然出現又銷聲匿跡的魔鬼,原來天天都在他們眼前。
「嗯哼——」海因里希發出一個意義不明的鼻音,然後反問了一句,「這對你有影響嗎?」哎喲,終於可以把第三句話說出來了,剛才在陸希那裡被噎了一下,他到現在還不舒服呢。
雖然說話的對象換了一個,但總算是把這句話甩出去了,他就痛快一點兒。而且想想是甩給何塞,就仿佛更痛快了一點呢。
何塞的手已經按到了劍柄上:「伯爵小姐知道你的身份嗎?」這可跟漢克那種剛剛覺醒成魔鬼的情況完全不同!<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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