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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艘泰國上船每個月都要來返泰國和紐約一次,主要是為美國人民提供上好的熱帶水果,尤其在這寒冷冬季,美國人能夠吃到香蕉,菠蘿,哈密瓜全都是這艘商船的功勞。
當然,這艘商船的主人除了做這些正經的水果運輸生意之外,偶爾也做一些偷渡買賣勾當,不過很多都是從泰國偷渡到美國,很少見到有從美國偷渡去泰國的。
今天就是個神奇日子,上船時候,看到石志堅這個要偷渡去泰國的後生仔,船老闆硬是愣了一下,隨即操著英語說道:「年輕人,為什麼這麼想不開呀,要從美國這個黃金國度偷渡去泰國那個窮地方?」
石志堅笑了笑,摸出一支香菸遞過去:「回去泰國討老婆!那些鬼婆不是白就是黑,還渾身狐臭味,不習慣!」
「哈哈!」船老闆接過香菸,「看你長得這麼靚仔,該不會是純種泰國人吧?」
「不,我是華人!潮州人!」
「你,潮州人?」船老闆瞪著他,立馬改用粵語說道:「我也潮州人來著,大家都是家己郎!」
一句「家己郎」立馬拉近雙方距離。
「我在泰國幫人做生意,泰國利氏船行聽說過沒有?我就幫利先生打工!」船老闆搞偷渡這麼久,難得遇到一個同鄉,當即打開話匣子。
「利先生?」
「利耀祖先生呀,他可是泰國的活菩薩,大善人!對了,他還有個寶貝女兒叫利雪炫,以前也在船行做事,不過現在去了香港,聽說混的還不錯!」
石志堅啞然失笑,利雪炫?!
就在這時,又有偷渡的人過來,卻是個遍體鱗傷的漢子,過來的時候還是被人抬著來的,看樣子奄奄一息,也不知道能不能撐到泰國。
「喂喂喂,你們搞什麼東西?」船老闆攔住那些人,「幹嘛丟給我一個快要死的人?萬一他在船上掛了,我多晦氣?」
當頭那人是個衣冠楚楚的白人,聞言也不答話,直接從懷裡掏出一沓美金塞到船老闆衣兜,然後說道:「他要是掛掉,你就把他丟下去餵魚!這些錢是多給你的,算作辛苦費!麻煩照顧一下他!」
說完,領頭那人俯下身子對躺在擔架上那人說道:「阿龍,我現在能做的只有這些了!你也知道打黑市拳很兇險的,你幫我贏了很多錢,我多謝你!可是現在你已經成了廢人,我不再需要你,現在送你去泰國,如果你命大就在那裡終老,不要再回到美國!」
說完,領頭男子起身毫不留情地帶著人離開,直接讓躺在擔架上那人自生自滅!
他是黑市拳經紀人,也是老闆,之所以肯和擔架上漢子合作目的就是為了賺錢,現在錢已經賺到,而對方卻成了殘廢,再無利用價值!
換做其他心狠手辣的,可能會直接把人丟到大海,他心眼還算不錯,只是送這個殘廢回去泰國。
「你們不要走呀,留個殘廢給我幾個意思?好歹也幫我把人抬進去!」船老闆在後面大喊大叫,最後又罵罵咧咧,看著擔架上人大罵這些白人沒人情味,都被打殘廢了,也不送去醫院治療,卻丟到他船上來。
船老闆屬於嘴硬心軟那種人,見事已至此,自己好歹也收了人家的錢,就為難地對石志堅說道:「你看看,這算什麼事兒?平日裡遇不到一個從美國偷渡去泰國的,今天一下來倆——那個我幫你準備的地方小了點,能不能和這個……」看一眼擔架上人,「倒霉蛋擠一擠?」
石志堅笑了笑,「沒關係,多個人熱鬧。」
「吶,這可是你說的,我可沒逼你!」船老闆立馬來了精神,吩咐人道:「來人啊,把這個短命鬼搬進去!」
……
汽笛聲響起。
大貨船擠破冰面,慢慢破冰移動。
海鳥在上面盤旋,發出一陣陣鳴叫。
船老闆幫石志堅準備的房間的確很小,四周瀰漫著蘋果,菠蘿味道,原本只能容下一張床鋪,現在卻塞了一副擔架,還有擔架上的人過來,就顯得更加擁擠了。
一連兩天,擔架上那人都一動不動,石志堅甚至懷疑他是不是已經死了,好幾次忍不住想要上前去試探他鼻息。
船老闆還算有良心,每次給石志堅送飯的時候,也讓人送多一份給這個病號,只是每次都罵罵咧咧:「蒲你阿母的短命鬼!千萬別死在我船上!」
只是那幫忙送飯的每次來了之後,就直接把飯菜一撂,也不管直接離開。
石志堅看不下去,就在吃過飯後,親自給漢子餵點吃的。
偶爾石志堅還從船上弄一些「阿莫西林」之類的消炎藥攪拌在稀飯里,親自餵給這個叫「阿龍」的漢子,嘴裡道:「吃多點,能活久一點!」
漢子張不開嘴,石志堅就用湯匙撬開,硬灌進去,好幾次都把漢子的嘴巴弄破。
第三天,石志堅正斜靠在船頭看書,突然聽到有人道:「水,我要飲水。」
石志堅側臉一看,卻是那漢子醒了,就急忙放下書本,起身弄了一杯溫水,然後走到漢子擔架旁,將他上半身抱起來,這才把水杯湊到他嘴邊。
漢子嘴唇乾裂,看到水在嘴邊,忍不住一口氣飲盡,因為喝得太快,咳嗽起來。
石志堅就幫他順胸口,讓他慢點飲。
漢子一口氣飲足三杯溫水,蒼白毫無血色的臉上這才好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