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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了,沒有留下什麼印子。
「怎麼了?」江撫明看著不說話的傅嚴亦開口問道,他總覺得這個場景現在有些怪,就是說不上來。硬是要說,他怎麼有種負心漢面對訴苦老婆的感覺。
真是荒唐。
傅嚴亦將眼底的暗光收好,抬眉向江撫明看去,黑色的眼睛直勾勾的看著他,小聲道:「我今日不耐,你就要和對方一起去看花燈了吧?」
江撫明看著前面不安的傅嚴亦,一時間有些惆悵,他還以為這個孩子長大了,變堅強了,結果還是謹慎小心,又害怕失去。總是這樣患得患失的,估計心裡有在想他要走了。
突然想起對方還小的時候,有次他被皇帝秘密派去調查一些事情,等回來的時候,這個小傢伙抱著他哭了一個鐘頭,也「懺悔」了一個鐘頭,只覺得自己做錯了,不是他的問題。
那個時候,他怎麼做來著,好像是狠狠的批評了他。
從那個時候,他就知道對方是一個極其不安的人,敏。感多疑。
江撫明看著前面還一臉委屈的傅嚴亦,心裡有種說不上來的惆感,想著最近朝中局勢緊張,各皇子鬥爭激烈,權利更換,政權更換,對方應該是感到了危機感。
「不會的。」江撫明看著傅嚴亦的眼睛說道,「我沒什麼事情,和他看什麼花燈。」
傅嚴亦聽到江撫明的話,明顯高興起來,笑著道:「那撫明哥,和我去看把。我已經很久沒有看過花燈了,想要放個花燈許願。」
江撫明看見孩子樂成這樣,在加上這些日子也說了不少騙對方的話,當然是拒絕不了的。
「好。」江撫明點了點頭。
傅嚴亦高興的說了兩個人見面的時間,他本來還想說些什麼的,但是考慮到皇宮裡人多眼雜,他們在這裡也不宜久留,說完見面時間就各自離開了。
晚上,江撫明站在橋上,戴著一個面具,手上提著一個簡單的荷花燈,看著河中波光粼粼的水面,心中那是無限惆悵。
江撫明感覺自己陷入了一個奇怪的圈子裡,因為需要輔佐九皇子登上皇位,有些事情上必須對敵對方傅嚴亦保密,這個環節中不能缺少的就是謊言,因為不停的和對方說假話,所以心中自然就會有虧欠感。
有了虧欠感,別的事情上就會縱容對方,會做一些他不打算做的事情。
但是實際上做完後,心裡的內疚感也不會減少,因為明白對方不是索取,只是在做一些朋友之間會做的事情,只是想要和他聯絡的感情。
江撫明有時候都在想,他是不是一開始的時候,就做錯了選擇。其實最好的做法,就是在一開始就斬斷自己和對方的聯繫,這樣就會有後面這些事情。
望著自己在水裡模糊的倒影,江撫明的眉頭慢慢皺起來,手中的花燈在風來的時候輕輕搖晃。
現在太子殿下和九皇子還沒有對上,等一但對方就是棘手的問題。
那個時候,刀劍相向,就是決裂的時候吧。
江撫明黑色的眼眸看向水面,他沒有辦法做其它的選擇,他輔佐的人能登頂,他才有活下去的機會,這裡終究對他來說,就是如水中的倒影一般。
是他,但是不是完整的他。
江撫明長嘆了一口氣,到時候如果能說通傅嚴亦,就說通對方,不能說通,就儘可能保證對方的生命安全,他能做的也只有這些。
大局面前,他們都是居中的棋子而已。
曾經他以為自己可以成為操控棋子的人,等看清居中形式後,發現他也被困在條條框框之中,也只是一枚棋子。
身不由己。
河面上刮來涼風,順著水流下來的花燈穿過橋下,周圍是喧鬧的人聲,每個人手上都拿著花燈,密集的人群,如同星河般。
「哥。」
清澈的聲音從遠方傳來。
江撫明轉頭看去,一個身穿白衣的青年提著一個兔子蘭花燈往他這裡跑來,未有束好的頭髮披散在後面,白衣飄飄,暖色的花燈照在他身上,有了別的色彩。
他逆著人群,往他這邊跑來,戴著一個兔子面具。
江撫明只要一眼,一個聲音,就能把這個人認出來。
江撫明看著從人群中跑過來的傅嚴亦,臉上露出了一個淺笑,還是個孩子樣。
以後的事情還是以後想吧。
花燈節那天晚上,兩個人一起看了花燈表演,在河邊放了花燈,江撫明在寫花燈的時候,正好看到傅嚴亦的花燈,不是他的本意,他還是看到了他寫的東西。
所愛之人愛我被他劃掉。
他在旁邊寫到,願所愛之人幸福。
江撫明想著,情竇初開的年紀,有了這份心,還挺好的,至少也是會愛人的了。
從不會如何去愛,到習得去愛人,這個過程傅嚴亦花了十多年。
江撫明看著自己花燈上寫的,想要見他,嘴角露出了一絲淺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