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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喊聲在保護陣法裡面迴蕩著。
他們誰也看不見底下發生了什麼事情。
只是進了洞裡的藥人,再也沒有出來過。
漫長的等待之後,天邊出現了一點模糊的白。
白光逐漸擴大,變得柔和,染了淡紅。
金光刺破厚重的灰色雲層,落在千瘡百孔的大地上。
肖堯收起飛劍,直接御著靈力,落了下去。
熔岩里,還有半具藥人的屍體沉浮著,熔岩涌動,沒多久,藥人就不見了。
在溶洞深處,正中央的位置,一具金色的骨架,盤腿坐著。
如同肖堯初見那人。
端正挺直,不曾彎上分毫。
熔岩濺起,混著金光的岩漿打在骸骨上,不曾有半分折損。
轟隆——
頂上洞穴坍塌,將金色骸骨掩埋。
原來……當初他感應到的力量,便是這具屍骸嗎?
洞穴坍塌之後,被金光包裹著的留影石,便往下墜落。
肖堯伸手,將留影石接住。
按理說,事情已了,幻境也該崩塌了。
可到現在為止,幻境還沒有半點要潰散的跡象。
肖堯眉目微斂,想起了青嵐的話。
他拿著留影石出了洞穴。
御劍飛行的學子圍攏上來。
「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有學子忍不住問。
他們光是忙著救人,其他事情半點沒有參與,心裡真是懵。
肖堯便將留影石重啟,看青嵐到底做了什麼。
其實他所做的事情,也十分簡單。
青嵐不過是進到底下去以後,就盤坐到了熔岩之上。
熔岩將他雙腿浸泡,慢慢蝕去血肉。
他倒是淡定,似乎半點感覺不到疼痛,抬眼對著留影石,幽藍的眸子毫無波動。
藥人前仆後繼,踩著同伴的身體,往他伸手撲去,他便掐著藥人的脖子,將藥人按到熔岩裡面去,絲毫不在意熔岩也將自己的手給腐蝕掉,只剩下一個光禿禿的骨頭架子。
他對周遭一切,毫無波動。
慢慢地,藥人就被熔岩浸泡了個乾淨,而青嵐也剩下腰部以上的骸骨。
他便使勁往下一沉,任憑熔岩浸過他的頭頂。
而後,空無血肉的骨頭架子,就成了那端莊盤坐的姿勢,慢慢浮上來。
學子們都安靜下來。
他們現在心裡所想的事情,過於複雜,反而失去了用語言能表達的境地。
同情嗎?
看著對方那副完全無所謂的樣子,似乎很難說同情,更何況對方雖不知情,但也做了錯事,只是這些事情,學子們是後來才知道的。
痛恨嗎?
也不至於。
畢竟這件事情的罪魁禍首,是落到白衣公子身上,藥人的事情,是落到那胖乎乎的宅院主人,也就是妄圖將自己締造成神明的傻子身上。
無法言語,便只剩下沉默。
沉默地善後。
將倒塌的建築清理,將連根被拔起的樹木重新栽種。
替人重建家園,照料病人。
這一次的秘境,超乎意料以外的長。
可在經歷這樣的一場人禍以後,沒有誰再抱怨,這秘境怎麼還不結束。
災後短暫的寧靜,只維持了半天。
保護陣法裡面的老百姓,忽然之間就吵鬧起來。
肖堯從臨時搭建的小帳篷出去時,發現陣法裡面的人,居然涇渭分明地分成了兩撥,站在兩邊。
兩邊像是在對峙。
「怎麼了?」肖堯問旁邊的商子高。
商子高抬起下巴,點了點地上的藥碗。
泥地上灑了一地的藥汁,一隻瓦碗躺在地面上。
貝殼姑娘被另一個少女抱著,眼睛上還掛著眼淚。
在她對面,一個垂垂老矣的婦人捂著胸口,暈倒在一個中年男人的懷裡。
中年男人神情憤概。
「你為什麼要害我娘親!」
貝殼少女搖頭:「我沒有,我只是幫她煎藥……」
「狡辯!非我族類,其心必異!你不是人,你是怪物!」
第419章 動亂
貝殼少女生平第一次,遇到這種嚴厲的控訴。
她含著眼淚,搖頭:「我不是怪物!」
他們只是……晚上會長出尾巴而已。
難道因為這樣,他們就不配當一個人嗎?
「真是有意思。」說話的是白衣公子。
他被囚困的地方,自然不會離肖堯太遠。
只是現在災後重建的工作,比問罪這個人要重要,對方才能多活幾天。
肖堯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他沉著臉,走了出去。
「怎麼回事?」他走到兩撥人中間,沉聲問道。
中年男人那邊群情激憤。
肖堯聽了一耳朵,無非就是中年男人剛才說的那些話,沒有半點新鮮的。
「我不是。」貝殼少女為自己叫冤,「我只是看老人家身體不舒服,就幫她煎藥而已。」
「那我娘怎麼會吃完藥就倒下了?」中年男人憤憤道,「肯定是你,你偷偷下了咒!」
咒術在兩百多年前,比修煉要神秘得多,更是一種見不了光的異術。
這時候說一個人會咒術,就和說一個人是徹頭徹尾的壞人,是沒有任何區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