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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額頭滲出的冷汗,和那蒼白的臉色,到底是出賣了他。
「只是個孩子,何必呢。」長青院長忍不住小聲對白龍院長念叨了一句。
白龍院長板著臉道:「他做錯了事情,疏忽了職務,理應受到懲罰。」
不僅是龍子韞,就是他自己,等聯賽結束,也自然會去領罰。
龍子韞將拆下來的繃帶,丟到堆起來的小火堆上。
膝蓋上腐爛泛白的傷口露出來,血水從邊沿冒出來。
新的棉布被他塗上藥物,擱在左手上托著;另一塊棉布疊起來,被他咬在嘴裡;右手則是在火堆上烤著。
他看匕首被火燙熱,就握著匕首,朝自己的膝蓋去。
嗤嗤的聲音從膝蓋上冒出來。
龍子韞握著匕首的手冒出青筋來,握著棉布的手也猛然縮緊。
他夾著眉頭,冷汗不僅從額角滾滾下,也從脊背冒出來。
脖頸通紅,青筋暴漲,身軀微微發著抖。
他右手一轉,利落將右腿膝蓋上的腐肉削去,甩在火堆里,同時,左手啪一下,蓋在膝蓋的傷口上。
等傷口的第一陣痛過去,他才開始喘著氣,開始纏繞繃帶。
另一條腿,亦是如法炮製。
割肉療傷用了兩刻鐘,龍子韞吐出嘴裡的棉布,將匕首上的血擦乾淨。
擦過匕首的棉布被他丟進火堆裡面,棉布得燒乾淨,以免引來嗜血的異獸。
「傷口弄好了?」顏容與的聲音,從背後響起。
龍子韞保持著自己挺直的腰背已經不容易,他沒有力氣回頭,和顏容與多說什麼。
「沒力氣了?」顏容與明知故問。
他走到龍子韞旁邊,嘖嘖道:「子韞兄忍耐真是驚人。」
「尚可。」龍子韞說這話的時候,嗓音低沉沙啞。
顏容與揚眉,敲著自己手上的板子道:「我雖然不是個好人,但是受人所託,過來短暫當半盞茶時間的好人。」
龍子韞搖頭:「我自己能走回去。」
顏宗主將木板往旁邊一放,抱手挑眉,唇角一勾:「是麼?來,走一個看看。」
龍子韞:「……」
這人好欠收拾。
「來啊,你要是能正常走兩步,我轉頭就回去。」顏容與繼續垂眸看對方。
剛巧了不是,他也不是很願意扶這個人。
龍子韞:「……」
他不能。
之前傷口潰爛麻木,傷口一直疼著,倒是可以忍受。
現在傷口被處理好,那股子疼忽然就漫了上來,變得有些難以支撐。
龍子韞抿唇:「再等半盞茶時間,我會自己走回去。」
顏容與嘖了一聲,直接托著龍子韞的隔壁,枕在自己墊了木板的胳臂上。
木板是顏宗主精心挑選過的,平滑工整又乾淨,更重要的是,這板子剛好能讓他屈著手肘,穩穩夾住不掉。
猛然站直的龍子韞,腿腳打顫,忍不住踉蹌一下,悶哼一聲。
「嘖,逞強作甚。」顏宗主搖頭嘆息。
入手就是厚實的木料,龍子韞抬眸,瞪了顏容與一眼。
饒是他情緒波動再小,這會兒也是被調動起了火氣。
「你若是不願意扶我,又何必過來。」龍子韞將髮絲掃到後面去,重新挺直腰背。
顏容與沒有道理,氣勢也壯:「知道我不想過來,你還不趕緊應下,早點過去坐著。」
龍子韞:「……」
簡直就是強詞奪理。
「來,扶穩木板。」顏容與漠然的語氣,不經意露出三分得意,「我可是即將有家室的人,扶你沒關係,但是手臂接觸就沒有必要了。」
並沒有道侶的龍子韞吸了一口氣。
娘的,能不能當個人。
他決定閉嘴,趕緊回去坐好。
不算長的路,因為傷勢難行,愣是走了一刻鐘。
顏宗主趿拉著步子,一手朝側面橫著,一手背在身後。
雖說是扶人,卻走出了一種反派大佬出行,身前身後百萬護衛開路的囂張來。
再配上那完全不將天下事物天下人放在眼裡的漠然,簡直了。
商子高瞄了一眼,直呼:「我的娘誒!」
他用手肘杵旁邊的舒無涯:「我們行止師弟在幹什麼?」
「扶著子韞兄?」商子高盯著那邊看,不太確定。
商子高撓頭道:「我怎麼感覺像是宗主出行,護法攙扶著他。」
雖說龍子韞身上生人勿近般冰冷的氣息,也很逼人,可和顏容與一比,似乎總是少了點什麼。
眼看著就要走近了,顏容與朝商子高招手:「子高師兄,來,搭把手。」
「誒,來了。」商子高喊了一聲。
喊完,他意識到自己的語氣有點不對勁。
他娘的,為什麼他的語氣忽然諂媚。
商子高心思不重,疑惑只是在腦海裡面閃過,就沒有然後了。
他拉著舒無涯跑過去,將龍子韞攙過來坐好。
白龍學院準備跑過去的學子稍微落後,就被搶了活計。
抬眸只能找塊厚點的木板鋪著,免得他們大師兄坐在冰面上。
「大師兄,你的傷……」白龍學子關心道。
坐好的龍子韞搖頭:「我沒事,繼續做你自己的事情。」
他沒有半點病人的自覺,也拿了木塊,用匕首斷開,開始削木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