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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容與見他反應,眼神都黯淡了。
佘叔難得瞅見自家宗主吃癟,看了好一會兒熱鬧,才良心發現地支招。
他把一杯桃子榨的果汁放到顏容與手裡:「懷遠一個人在那邊,多無聊啊,你去陪陪他。」
幸好,顏容與沒傻到把果汁自己喝了,而是遞給了肖堯。
佘叔點了點頭,覺得自家宗主應該還是有戲的。
俗話說,女追……咳,男追男,隔層紗,這紗嘛,還不好揭?
肖堯望著橫空伸來的一杯果汁,不用猜也知道這個人是顏容與了。
「懷遠,給。」既然都認定自己心意,還表露出來了,那個「兄」字,就省了。
肖堯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回事,看著那人眼巴巴的樣子,心一軟就接過來了。
顏容與順勢坐了下來,開始找事情和肖堯聊。
「你怎麼自己一個人坐在這邊。」
肖堯喝了一口桃汁:「金魚想要玩水,叮噹陪他去了;小兔幾想要玩遊戲,遷索也陪他去了。」
「嗯,那我陪你。」
肖堯差點把桃汁倒自己身上了。
這個人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肖堯找棉布給自己擦嘴角的桃汁的時候,棉布已經遞到面前來了。
「謝謝。」肖堯接過了棉布。
「懷遠,是要和我生分了嗎?」顏容與說話的語氣,透著幾分可憐。
「不是。」嘴巴比腦子快的肖堯,又想要打自己一巴掌。
顏容與偏頭去看肖堯,原來,他真的就吃這一套呀?
「既然不是,懷遠為何始終不願意正眼看我?」顏容與說話的語氣,可以說是相當委屈了。
好端端一個矜貴的公子哥,突如其來地撒嬌,肖堯也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顏容與有些失落地看著肖堯:「懷遠是不是覺得,我太噁心了。」
他在肖堯看過來的時候,垂下了眼眸,那可憐的味道,又平添了幾分。
肖堯忍不住說道:「我沒有。」
「懷遠不必安慰我了,從小我就知道,我是個天煞孤星,不配擁有親人,更加不配擁有愛人。」顏容與抿了抿自己蒼白的唇。
「誰說的。」肖堯蹙眉。
「那些人以為我不知道,其實只是我不追究罷了。」顏容與嘆了一口氣,「要不是為了我,父親和母親就不會去世。那人,說得也沒錯。」
想起往事,顏容與不免心臟抽搐了一下。
「這怎麼能怪你呢?」肖堯安慰道。
怪的,連他自己也覺得,應該怪的。
顏容與的眼睛眨了一下。
「要不是我先天體弱,父親和母親就不會在仇家追上來的時候,選擇將修為全數渡與我,怕我熬不到佘叔救援,而與仇敵同歸於盡。」
顏容與嘲諷地笑了一聲:「若我是個身體健康的,父親母親何必時時憂心此事。」
陽光躲了起來,只有微風吹過。
肖堯覺得,這個臉色都快要接近透明的人,可能會被這股風給吹走。
「不是的。」肖堯忍不住將他的手按住,「父母親關心子女,是天性。他們選擇將生存的機會留給你,肯定是種種原因之下的萬不得已。」
顏容與抬眼看他:「可若是沒有我,憑父親和母親的修為,未必沒有一戰之力。」
顏容與頓了頓,自嘲道:「為了一個被家族恥笑的廢子,而捨棄了自己的性命,不值得的。」
他知道那些人是如何嘲諷他的,所以他從小都不會露出一絲怯弱來,他不允許,從別人口中出來一句「不值得」。
可他自己內心裡,卻總是對自己說,他不值得。
「行止。」肖堯有些不習慣地喊了這個名字。
顏容與眼神微閃。
「你值得的。」肖堯用力按了按他的手,笨拙地安慰道,「你要相信自己值得的。你看你那麼好,人帥多金修為高。」
顏容與的手**了一下。
「如果我是伯父伯母,我就會覺得,有這樣的孩子,一定是我一生的光輝與榮耀。」
「光輝?榮耀?」顏容與眼神晃了晃,「你果真這樣想?」
「當然了。」肖堯安慰道。
顏容與本想將人拉到懷裡,想到佘叔說的,要示弱,只好改成了往前撲到肖堯的懷裡。
肖堯身體一僵,手都不知道應該放到哪裡了。
佑黎正喝著果汁,冷不丁瞧見了這一幕,果汁都被他噴了出來。
「佑黎!」小狸眯著眼睛,盯著自己的裙擺,一臉怒氣地握緊了自己的拳頭。
等佑黎從小狸拳下逃生出來,顏容與他們早就不見了。
初時瞬移到了一棵花樹之下的肖堯,也是有些心慌的。
聽到顏容與靠在他肩膀上,有些疲倦地說了句「懷遠,讓我抱抱」的時候,他就無端鎮定下來了。
手腳還有些僵硬的肖堯,安慰地輕拍著顏容與的脊背。
「我已經……有很多年,不曾安心,不曾安睡了。」顏容與說著,閉上了眼睛。
「嗯?」肖堯沒聽清楚,垂眼去看他。
顏容與已經嘴角掛著一抹淡淡的笑,呼吸綿長地睡著了。
好一會兒,肖堯才反應過來,顏容與說的是什麼。
心臟猛地抽痛了一下。
說不清的感覺,如同漲潮的水,迎面卷了過來,將心裡那些亂七八糟的思緒,都沖刷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