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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活不僅考驗手和心算,還十分考驗個人的耐心。
水澆完了還不算,還得先扶住木塊,讓冰凍上才能撒手。
手上沾了水,還得及時擦乾,不然要結冰的,就得連上那雙手。
商子高和舒無涯原本還擔心兩人會不會太累,自告奮勇前去幫忙的,試了一回之後,就擺手說再回了。
這種精細的活計,果然還是不適合他來。
「宥安兄,你心細,要不你去試試看?」舒無涯提議道。
做好木桶之後,加入削木板行列的江宥安沒意見。
龍子韞也起身:「我和你一起去。」
有人能替代,商子高和舒無涯都安心削起木板來。
原本還覺得這些活計磨人,有了對比之後,他們就覺得坐在這裡削木頭,簡直就是一種享受。
江宥安接過顏容與想要伸手拿的桶,道:「行止兄下來,讓我上去好了。」
龍子韞也道:「你們都下來吧,我和宥安兄上去。」
肖堯回頭看了一眼,道:「讓宥安兄上來替一下行止就好了,子韞兄膝蓋的傷還沒好,歇著就行。」
龍子韞的長睫毛一動,道:「我的傷不礙事。」
「別逞強了。」肖堯扶住木板,「膝蓋上的傷也不能好那麼快。體術賽還有三十多個時辰,完了我們還要集訓,有時間休息你就趕緊休息去,別和我們磨磨蹭蹭的。」
顏容與毫不客氣,等木板定住之後,就往下走去,換江宥安上去。
江宥安:「……」
動作可真是利索。
都不帶客氣的。
第431章 當嘴硬對上嘴毒
開玩笑。
都是做宗主的人,要什麼客氣。
顏容與擺手讓江宥安上去。
可別想著讓他們懷遠一個人干最難的活。
江宥安將桶上的麻繩,掛在自己手臂上,踩著已經和冰山凍成一體的木板,朝上面去。
固定木板的進度,和其他事情一比,顯得十分緩慢。
顏容與拍了拍龍子韞的肩膀:「子韞兄還是歇著吧,不必和我們客氣。」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還算客氣。
換了平時,他可能要來一句「受傷的人就不要來拖後腿了,歇著吧」。
不過顏宗主今日心情還不錯,嘴下比較留情。
魚子書負責燒火,順道煮點肉湯給大家喝。
他聞言也幫口道:「是呀,子韞兄,膝蓋上的傷牽連著一舉一動,你還是坐下來好好休息。如果你不介意,我這裡有點外傷的藥,可以給你換一下。」
那血腥味,對他這種鼻子靈敏的人來說,已經算是很重的。
「不必了。」龍子韞搖頭,坐了回去,繼續手上的事情。
顏容與卻是朝魚子書伸出手:「將繃帶和藥給我。」
魚子書也不問為什麼,傻乎乎就給了。
只是轉身去砍了一棵白木的白長守:「……」
顏容與拿著手上的東西,和白長守擦肩過的時候,頗有些語重心長地說道:「自己的小夫郎,還是要看緊點,小心被別人騙走。」
這人也太好騙了。
白長守:「……多謝提醒。」
顏容與高貴冷艷一點頭,朝龍子韞走去。
瓷瓶和繃帶直接放到了龍子韞隔壁。
瓶底和冰面相碰,發出很細的一聲磕碰的聲音。
龍子韞手上的動作不停:「我沒事,真不需要。」
顏容與直起腰來,再提起衣擺,又幾分嫌棄地看了那冰面一眼,才坐了下去。
他坐的冰面下有一塊大石頭,挺直腰身,視線下垂的時候,多少有幾分盛氣凌人的感覺。
可他的雙眼裡面,什麼也沒有。
只是平靜又漠然的感覺。
「你要是自己不塗,我就直接動手幫你塗。」顏宗主直言。
龍子韞的手頓了一下,視線上移,對準顏容與的雙眼:「你就不懷遠兄想歪?」
「你以為,我為什麼要多管閒事?」顏容與微微挑起眉毛,「我可不是什麼好人,對外人的生死損傷,沒有半點興趣。若不是我家懷遠心軟,你就算是死在我面前,我都不會眨一下眼睛。」
龍子韞嘴角牽動了一下,沒有說什麼,只是將瓷瓶和繃帶都收起,拿了匕首轉到後頭去。
「真不需要幫忙?」顏容與揣手道,「剜肉療傷,忍得住?」
他聞那血腥味濃重,還帶著微微腐臭的味道,想必傷口已潰爛。
不刮肉,療傷也都是白費。
龍子韞搖頭,漠然道:「不必了。」
他尚且能承受。
「行。」顏容與最明白的,其實恰恰是龍子韞這類人。
對方要是不想,那便是不想。
無謂勉強。
龍子韞走遠了一點,將關心自己的隊友趕回去幹活。
「我沒事,只是去換個藥。」
他走到邊緣,坐在石頭上,將褲腿挽上去,露出已經全部通紅,血水幾乎要滴下來的繃帶。
廣場不少學子瞄到這一幕,都不忍心地別過眼,又忍不住要看。
心腸軟一點的,如長青學院的學子,都恨不得申請進去,先幫人療傷。
還好,心腸軟和沒腦子是兩回事,也沒有人提出這樣荒謬的意見。
龍子韞面無表情地將繃帶解開,像是那傷並不是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