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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驕抬手就去取筆沾墨,她練了好幾十年的大字,從她會拿筆的時候,從她知道自己要和旁人爭的時候,從她要壓抑內心浮躁的時候,她就會寫字。
這一寫就是近三十年,從最初的不堪入目、浮躁難平、鋒芒畢露,到最後的灑脫大氣,都是她的轉變。
游鶴鳴走在她旁邊,看桌上的白紙都是用東西鎮壓住,他便取了一張白紙出來,仔細鋪開,即使他不寫毛筆字,他也知道,寫字的時候紙張要鋪整齊,貼著桌子。
盛驕站在桌前,提筆懸臂,一揮而就:少年強,則國強。
章院長原本也不是太在意,只是這小丫頭開口就說些漂亮話,不知道是哪裡來了個阿諛奉承之人,沒想到人家真的會寫字。
這字漂亮大氣,又暗藏鋒芒,倒是形成了自己獨特的風格。
章院長笑了一下:「小丫頭這字,少說有二十年了吧。」
盛驕抬眼看向章院長,說道:「是啊,練字就是最便宜的樂趣。找根棍子能在沙子上寫;找個石頭,能在木板上寫,寫著寫著,就這麼多年過去了。」
拍馬屁不是那麼好拍,不是兩三句奉承話就行,你得懂,才能夸。
不然就成了外行人去夸內行人,這不是瞎說嗎?
不同的人又有不同的應對技巧,就像現在,她三兩句話,真真假假,看似灑脫的隨口一說,其實也是在賣慘而已。
聽她這樣說,章院長看向她的手掌,都是辛苦勞作長出來的繭子,他想到最近風頭逐漸過去,便暗自嘆了口氣,說道:「進來吧,我給小同志瞧一瞧。」
這些年,這小丫頭怕也是受苦了。
盛驕朝他點頭:「多謝章院長。」她眼尾瞥了一眼一直當啞巴的游鶴鳴,游鶴鳴心領神會,也點頭道謝。
章院長看病自然是要講究一個病人的隱私,李惠和姚秀越就留在了外面。
他們走到裡屋之後,章院長也沒拿出個工具來,就讓游鶴鳴坐下了,他蹲下去摸著游鶴鳴的小腿骨頭。
骨頭歪得很明顯,他沒有皺眉也沒露出什麼凝重的神色,只是隨意地問道:「什麼時候斷的骨?」
游鶴鳴說:「十三天前。」
章院長點頭,又問他:「誰給你接的?」
游鶴鳴回他:「自己接的。」
章院長嘿了一聲,說:「你會接骨嗎?」
游鶴鳴再一次誠實回應:「不會。」
章院長說:「你不會,那你亂接什麼?」
游鶴鳴說:「沒人會。」
章院長便沒說話了,盛驕站在一旁聽這一老一少說話,覺得有趣,當游鶴鳴說出沒人會的時候,她險些表情破功。
這說的都是實話,但章院長老人家會怎麼想,她就不知道了。
不過應該是好事,多一分同情,就會多一分心軟。
短短几句交鋒,盛驕就知道這位章院長不是什麼硬心腸的人。
章院長仔細摸著那地方,一處處問:「這裡痛嗎?」
「還行。」
「這裡呢?」
「不痛。」
......
等章院長問完之後,盛驕說:「章院長,他怎麼樣?需要打斷了重新接嗎?」
章院長哼了一聲,站起身來:「算你們來得及時,骨頭還沒完全長縫合。」
「你這小子,還挺有骨氣,一聲不吭走過來了。」
就這樣走著過來,不是被人抬著進來,確實是個不錯的小子。
游鶴鳴眼裡也浮出一絲喜意,他穿上鞋襪,整理好東西才站起來。
章院子擺手:「行了,你小子還是坐下吧。」
游鶴鳴沒有坐下,他起身推個椅子過去:「章院長,您坐。」
盛驕在一旁笑盈盈地看著這位院長:「章院長,我就知道您是全北京城最厲害的妙手神醫,只要您一出手,保管就能解決。」
章院長這小老頭的嘴角翹起來,又被壓下去:「行了,你這漂亮話就甭說了。」
盛驕笑了又笑,想從旁邊倒出一杯茶來,游鶴鳴看見了,他走上前去,接過茶杯倒水,先遞給了盛驕。
盛驕一臉無奈,示意他去遞給這位院長。
怎麼一點眼力見都沒有?
倒水也是要先倒給那嘴角舒緩的小老頭,瞧這表情,應該是問題不大。
游鶴鳴嗯了一聲,只是把這杯放下,又重新倒了一杯遞給章院長。
盛驕一臉笑意地問:「章院長,那我們該怎麼做?」
章院長喝了口茶,心情也舒適,他說:「去把我的東西拿來,我馬上就給你復位。」
這意思像是不需要打斷,而是直接上手回正復位。
盛驕想,應該是游鶴鳴他之前太窮了,沒吃什麼補品,又一直在走動,骨頭才十幾天都沒完全縫合長好。
這倒是陰差陽錯了,她正想說些什麼的時候,游鶴鳴問道:「章院長,我做了復位後,還能走路動彈嗎?」
章院長說道:「那當然不能,傷筋動骨一百天,你還得打上石膏,好好休息一段時間。」
游鶴鳴說:「那能等兩天再弄嗎?」
章院長把茶放下:「你這是什麼話?不是你們巴巴的、著急忙慌找我過來治腿,怎麼?現在又不急了?什麼天大的事情耽誤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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