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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擠滿了人,周二齊周鐵周飛周揚等人從全國各地趕回來,一臉焦急地盯著章老爺子,雙目灼灼盯著他。
看到章老爺子沉默之後,齊齊愣在原地,人高馬大的漢子都失去了力氣般站在原地,周桑英等人紅著眼,質問他:「不可能!」
他們想衝進房間里。
章老爺子攔下他們:「丫頭想和鶴鳴單獨待一待。」
*
房間里依舊窗明几淨,溫暖的陽光從窗外漏了幾分。
盛驕親昵地安撫游鶴鳴:「你不要嗎?這可是我打下的江山。」
游鶴鳴只是握著她的手,執著道:「我不要。」
盛驕笑了一下,她說:「你知道的,我是神仙,從來不屬於這裡。」
游鶴鳴眼里滾下兩行淚:「你不是。」
盛驕也無法維持臉上的笑意了,她嘆氣,兩人久久不語。
從一九七五年到如今一九九零年,整整十五年。
他們一起翻越了不止一座大山,蹚過了不止一條河流。
系在手腕上的天游手錶在滴答滾動著時刻,從一個時間節點到另一個節點。
盛驕幫他擦去淚:「把盛迎遞的身體,埋在那後山上吧。」
落葉歸根,盛迎遞也要回到自己的故土裡,等到下一次春天起,春風把她帶到新的歸屬。
而她盛驕,終究是不屬於這裡。
游鶴鳴猛然抬頭,雙目赤紅,眼里還帶著恨意:「那我呢?你把身體骨肉都還給她,拿什麼還給我?」
盛驕從他的眼里,仍然能看到當初那個倔強的瘸腿少年。
不知不覺,她居然和同一個人過了十五年。
真是可怕的時間啊。
可怕到盛驕都開始愧疚她的自私了。
怎麼能這麼自私地拴住一個人呢?
盛驕並不喜歡欠人情,也不喜歡辜負人心,更不想做負心漢。
但她留下的千億家產,他並不需要。她好像不得不做這樣的負心漢了。
緘默沉穩的少年人,成了俊美成熟的青年人,唯一不變的是那顆滿裝著她的心,陪伴她這一輩子的招搖和恣意。
她怎麼能不動搖呢?她怎麼捨得他。
這輩子唯一一件自私的事,只有感情。
是她害得那雙漂亮的鳳眼在滾落炙熱淚水。
盛驕曲著手指,在他臉側微拭去淚水:「抱歉,這一次不能帶你去長見識了。」
游鶴鳴懇求道:「盛驕,你帶我一起去吧。」
盛驕笑了笑:「黃泉路的世面你也要見?」
游鶴鳴:「我要去,帶我去。」
盛驕只是手指用了點力,回握住他的手,不再說話。
在游鶴鳴不可置信的眼神中,她就那麼輕易地閉上了眼睛,再也沒有睜開過。
他怔怔地坐在床邊,像是也失去了靈魂。
*
外面的章老爺子似乎感受到什麼,猛然推開房門,只見床上的丫頭沉沉睡著,他輕喊:「丫頭?」
游鶴鳴垂著頭,似乎也失去了生機。
章老爺子顫抖著丟了拐杖,踉踉蹌蹌地走進來:「丫頭?」
盛驕這樣一個無法無天,恣意妄為的丫頭,怎麼就這麼睡著了呢?
他章開霽前半輩子風雨飄搖,妻離子散,半截身子快要入土的年紀才迎來一個異姓孫女。
這個孫女絲毫不懂尊老愛幼,從不敬重他老人家,就這麼風風火火地住在他隔壁,強勢地接過他後半輩子的生活。
他以為自己也有孩子為自己摔盆了,可是這個孩子怎麼就這樣離開了?
章開霽幼年時國家動盪,風雨飄搖;少年時學醫報國;青年時被打入□□;學了一輩子學醫,前半輩子救不了國救不了妻子;後半輩子又救不了孩子。
他悲痛喊道:「丫頭啊!」
屋外的人被驚醒,一個接著一個衝進來,撲在床前,兩眼怔怔。
太荒謬了,太荒唐了!
那麼厲害的人,就這麼安安靜靜睡在床上。
她可是盛驕啊!那個帶著他們走出大山,拉著他們走南闖北的女人,那個面對流寇攔路直言撞過去的女人,那個運籌帷幄,從不生氣,從不悲傷,從不哀戚自卑的女人。
總是疏朗帶笑,好像天塌下來也不會有事的女人。
那是盛驕啊!
她是眾人心裡的信仰。
仿佛只要她還在,這商業大廈傾倒也無所謂,這風雨飄零也無所謂。
反正盛驕還在。
她怎麼可能會死呢?她是那麼的年輕,鬢髮烏黑亮麗,容貌昳麗,眉眼堅韌。
可她就是離世了。
延續了她這輩子的果斷決絕,說要死就是要死,半點不含糊不拖沓。
不給任何人反應時間,就這麼毫不留情地離開。
房屋裡,不知是誰先哭出來,最後都無法維持身體,失聲痛哭。
華國首富盛驕,於一九九零年七月一日早十點十五分,於北京城長逝,享年三十八歲。
*
當全國百姓看到這條新聞的時候,第一反應是不可能!<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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