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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衛國趴在母親床邊,淚水模糊了眼眶,叫他只能看見幾道重影,其他人也跟著烏泱泱跪了一片。
「臨走前,媽只有一件事,衛國,你要幫媽。」
趙衛國怎麼可能不答應,不停點頭,看他這樣,床上的老太太忍不住笑了起來,目光落在他臉上,眼神前所未有的懷念,仿佛……透過他,在看其他人。
「我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那個沒良心的爸!」
她說這話時,不少跪在床前的人臉上露出一絲驚訝,面面相覷,一臉茫然。
老太太全然不顧,固執地看著兒子:「趙衛國,我知道我是見不到他了,但是你,你幫媽,你去找那個沒良心的死鬼,他說了打勝仗就回來,他死哪兒去了,他說話不算話啊!」
「這個混蛋,不管他是在外面成家有了新女人,還是……還是……總之,你得給我找到他!」
「衛國,你答應不?」
她固執地盯著兒子,口吻前所未有的激烈,趙衛國聽得,忍不住哭了起來:「媽,媽,我答應!我答應你!」
床上的老太太唇角抿起一絲微笑,眼神有過一瞬的黯然。
她未曾回答兒子,而是看向半空:「老頭子,你守護國家,我守護家。」
「我做到了。」
說完闔上眼睛,斷了呼吸。
趙衛國心頭一跳,小心翼翼地問:「媽?」
「媽?」他加大聲音,一隻手顫顫巍巍地去談笑意安詳的老人,放到鼻子底下時,已經沒有一絲熱氣。
「媽!」他登時哭喊一聲,所有人瞬間紅了眼,誰還不清楚,老太太這是……走了啊。
她活了七十多歲,在醫院裡也沒受什麼大罪,已經算得上是壽終正寢。
趙爺爺說得嗓音乾澀,眼底湧出點點淚光:「後來,我找朋友調查,知道我父親曾經參加過抗日戰爭,又有母親留下來的部隊名字,多方尋找,終於確定了地點。」
「就在這裡。可是在縣誌記載上也只有幾句話:1943年秋,白霧茫茫,不見人影。日偽軍自覺有機可乘,發動進攻,駐紮本地邊防紅軍7連抵死奮戰,與其展開激烈搏鬥,三日後,前方大勝,7連亦不知所蹤。」
而他另外翻找出的記載,三日大勝,並不是7連發出消息,而是各種證明綜合得來的結果。
誰也不知道那批日偽軍和紅軍連隊到底在哪裡,他們就這麼突然失蹤了,生不見人,死不見骨。
趙爺爺說這些,並不是為了博取同情又或者其他原因,他甚至驕傲地告訴令月:「這些年,我雖然沒找到我父親的骸骨,但是,我幫了其他人尋找當年參加紅軍的烈士親人。」
他長嘆一聲:「咱們國家,當年死了太多人,我們現在腳下踩著的每一寸土地,都是先輩們拋頭顱灑熱血,以命搏命換來的,我們後輩,又怎麼能讓他們心寒呢。」
「我找我父親,送他回家,碰到其它烈士的骸骨,我也會送他們回家。」
旁邊的寧爺爺跟著嘆了口氣,敬佩地說:「所以,你幾個小時就能到達的地方,硬生生用了七八年。」
令月不禁笑了起來,笑著笑著,眼眶泛著澀意。
不過,她看兩位老人家的意思,也並沒有惋惜和後悔,相反的,他們說話時,渾身散發出一種滿足和慈祥。
七八年的堅守,令月無法想像,更無法確定,如果是自己,能否做得到。
她記下了對方要找的連隊和父親名字,離開前,兩位老人家幾乎送到了賓館門口。
令月準備打車,扭頭看向兩人:「別送了,別送了。」
老人家樂呵呵地笑了起來。
只不過,計劃趕不上變化,令月這邊還沒等來車子,那邊警車已經呼嘯而來,她定睛一看,竟然是劉平親自開車。
不知道是不是令月的錯覺,他在對方眼裡看到了感激,令月有些疑惑,到底沒說什麼。
車子一路開進邊防總隊大院兒里,下了車,劉平在前面引路,忽然感謝起來:「謝謝你!」
令月愕然,定定地看了眼劉平,一陣明悟湧上心頭:「陳淼姐和圓圓是你什麼人?「
陳淼和圓圓,就是她今天在毒販手裡救下的母女倆。
她話音剛落,劉平已經激動地眼眶通紅,眼淚含在眼眶,到底沒有落下來:「她們是我老婆和女兒,都是我,我這個丈夫和爸爸,連累了她們倆。」
他眼睛通紅,對於令月這個全家的救命恩人,沒有任何隱瞞。
劉平是名緝毒警察,他們這個職業的警察,有數據統計過,死亡的平均年齡不超過45歲,時刻奮鬥在一線。
業內還有規定,禁止任何緝毒警察生前照片流出,即便是死後,官方也不會給犧牲的緝毒警立碑。
曾經引起過廣大網友的廣泛討論,後來有某個地方官微給出答案:因為毒販會跟隨前去祭拜的親友進行報復。
一片沉默。
有關緝毒警察的一切,都會進行加密處理。
而劉平這次家人遇襲,也是因為他的身份,所遭受的無妄之災。
那些毒販都是瘋子,因為我國對毒品的嚴酷刑法,超過五十克的毒品運輸,都是死刑!絕不容忍!
於是,毒販恨不得弄死所有緝毒警察,對於他們的親人,更是如此。
君不見,之前的突襲里,那名倒地的毒販,即便是瀕死,也要拉上一個墊背的,如果不是令月及時阻止,他早就把身上的愛滋病傳染給老兵。<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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