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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餘諸如紅毯、傘扇、侍衛儀仗等等,自然是宮中有多少便要用多少,半點也沒給昭寧留。
可想而知,那日去新城公主府赴宴的賓客也要比昭寧公主府多得多。
昭寧此時才知,她為什麼要和自己同一天出嫁,為的便是搶走所有的風光,讓自己成為她的陪襯。
昭寧沒有任何辦法,新城會如此,自然是蕭聖人首肯的。
不管是她的嫁衣,還是鳳冠,或是送嫁隊伍,當日一切的一切,都會在新城的對比下顯得黯淡無光。
寶屏至尚輦局回來,委屈道:「奴婢剛剛去看了當日的花轎,那奉御連面都不露,只讓一個直長來回我,說公主的花轎還要再等兩日,尚輦局實在空不出人來。這才幾天了,我看他們根本就沒準備給公主好好備花轎,到時候隨意弄個平日用的舊轎子了事。」
寶歌聽了生氣道:「一定是你脾氣太好,所以他們才敢糊弄,我過去,這麼久了,我倒要看看他們準備怎麼安排!」
「不用了。」昭寧將她阻止道。
寶歌回過頭來:「公主,再不去催促便真沒時間了!」
昭寧回道:「新城給他們下的是死令,他們沒讓她滿意,是真會死人的,強權之下,他們不過是為保命而已。」
「那……」
「再說,我們再怎麼逼迫他們,再怎麼努力,也不會強過新城去,怎樣都是她的陪襯。」
寶歌想想便知道公主說的是,無奈道:「那怎麼辦……公主也是皇后嫡女,還是姐姐呢……」
昭寧的生母薛皇后是先帝元配,昭寧無論是出身與年齡,都強於新城,卻要在出嫁這一日淪落為她的陪襯,怎能不教人難受?
昭寧早在母后駕崩後的三年裡,一天天習慣於苟且保命,所以臨到此刻,也並沒有太難受。
很快她就意識到,自己已經沒有與新城比較的能力與必要,只能儘量想辦法將這種羞辱降到最低。
她沉思片刻,開口道:「叫趙興過來。」
寶屏下去,很快就將萬景宮內監趙興叫了過來,昭寧問他:「你前兩日說,南方多地連日大雨,鬧了水災,連通州的長柳河也決了堤,淹沒五個縣?」
趙興回道:「正是,馮德昨日進宮時還說,這幾日連京城都能看到流民了,那幾個縣的百姓,今年是顆粒無收,通州城內滿是流民,流民沒地兒去,便有人來了京城。」
昭寧說道:「既然我這場婚禮註定要寒酸,倒不如寒酸個徹底,今日你們就去宮中各處給我傳話,我不要花轎了,不要樂人了,連蓋頭我也不要了,省下的東西,全都給我折算成銀兩。稍後給我準備車馬,我出宮一趟。」
寶歌等人不知她要做什麼,只能按她的吩咐去做,等到半個時辰後,昭寧便果真乘了車馬出宮去。
這次倒不是去公主府,也不是去找東方陌,而是穿了幾條大街,訪了京中幾家最大的米行。
新城的婚禮,風光無限,她沒辦法與之爭鋒,只能忍下。
可她偏偏又不是忍的性格,那天就這樣什麼都不做,讓她心裡難受,於是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去做一樁她覺得該做的、有意義的事。
她要在京城蓋一間義倉,提前到各大米行買下糧食陳放於義倉,等流民進城,便救濟流民。
如此,新城勞民傷財大肆辦婚禮,她則一擲千金辦義倉,不說能不能替皇家掙點愛民如子的名聲,至少她覺得自己是比新城更榮耀的。
剩下的日子,宮中為新城出嫁準備得如火如荼,她反而閒下來,只用不時問一問建義倉的進度即可。
九月十五,諸事皆宜,良辰吉日,昭寧與新城同時出嫁。
全日最吉之時,便是午時四刻,新城在這一時刻起轎離宮。
三十人抬的華麗花轎,上面是金龍彩鳳透雕貼金轎頂,轎帷為大紅繡麒麟送子彩綢,四垂香球,整個花轎足有八尺寬,如同一間小房子,連窄一些的門都出不去。
花轎之前,是數十名身騎駿馬,穿甲佩刀的大內侍衛,花轎之後,又有數十名彩繡輝煌的宮女,數十名內監,然後是整個尚樂局的樂人,歌舞奏樂,擺了一條街的嫁資馬車,紅毯一路從宮中鋪到新城公主府,所謂十里紅妝也不及眼前盛景。
這等熱鬧算得上百年難遇,幾乎整座金安城的百姓都趕出來觀看,將大街圍得水泄不通。
昭寧的花轎,是在下一個吉時,未時三刻。
有了剛才的空前盛況,昭寧的送嫁隊伍只顯得冷清,沒有上百名的宮人,沒有整齊好看的儀仗,也沒有尚樂局最精湛的樂師吹奏禮樂,勉強只有幾隻嗩吶、鑼鼓,竟與普通富貴人家嫁女兒無異。
甚至,昭寧連花轎也沒坐,只騎在一匹白馬上,身穿紅嫁衣,頭戴金鳳冠,沒遮蓋頭,於明媚日光下露著熠熠發光的絕美容顏。
待送嫁隊伍出了皇宮,寶歌將一隻彩籃遞到她手中,她便自彩籃中拿出一把東西,看著道旁為數不多的幾個看熱鬧的婦人,臉帶微笑將東西親自灑了出去。
那幾名婦人疑惑地撿起來看,發現是一張薄木片,上面戳有一隻紅印,寫著三個字,背後還有一隻印,更看不出是什麼字。
其中一名婦人道:「這看著像是義倉糧票,前幾年旱災,官府給了我糧票,讓我去朝廷的義倉兌過糧食。」<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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