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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湖岸走得有些累了,路過一片高大繁茂的蘆竹,旁邊有塊大石,她便在那石頭上坐了下來,為心裡煩惱的事嘆了口氣。
她明白了自己的想法,但問題是,人心難測,她不知道誰才是那個人。
在石頭坐了好一會兒,正要離開,蘆竹背後傳來一陣熟悉的聲音。
「我知道你所謂的推遲婚事不過是藉口,如今我母親死了,哥哥被軟禁,所有人都在謀劃立新帝,我便什麼都不是了,所以你要反悔!」
這竟是襄平的聲音。
昭寧身旁的寶歌踮起腳往高高的蘆竹後面看了眼,隨後看向昭寧,用嘴形道:「是襄平公主和顧公子。」
說完,不由自主往後退了幾步,讓蘆竹將自己的身影完全擋住。
昭寧也沒說話,倒不是她想偷聽,而是……剛才的話聽都聽見了,這個時候突然出現似乎也不太好。
那邊顧清允的聲音道:「為何你總是如此疑心,我沒有這樣的意思。」
「你有,你當然有,你當初就是因為昭寧失勢才選的我,如今我這樣,你自然就會放棄。可惜東方陌為了救她,竟在岐州城下殺了蕭廣利,她絕不會放棄東方陌而重新要你。」
「你……這與旁人有什麼關係!」顧清允似乎惱怒了,快步往這邊而來。
結果一轉彎,就見到了在蘆竹後坐著的昭寧。
昭寧已經準備好了臉上的表情,就是沒有表情,畢竟她沒立場去關心他們吵架,也沒必要露出開心的笑容。
她只是靜靜坐著,看著顧清允。
顧清允也看著她,臉上有窘迫,有尷尬,有慚愧,也有幾分隱隱的欲言又止。
隨後襄平跟過來,也看見了她,陡然一愣,隨後便露出極為委屈又難為情的模樣,立刻低下頭去,快步越過她與顧清允,往前走去。
畢竟是小姑娘,驟然被她聽見自己與未婚夫吵架的內容,難以承受。
見她離開,顧清允默然半晌,抬手朝昭寧施了一禮,隨後轉身往前而去,快步追上了襄平。
昭寧露出一絲無奈的笑。
好在他去追了襄平,而不是來向她示好,要不然,她對顧清允僅有的那一絲尊重都會消失殆盡。
原來連襄平都知道東方陌為救她在岐州城下殺了蕭廣利啊,這件事倒成了他為她不顧一切的證明。
昭寧低低笑了笑,心想舅舅果然是個一心侵淫的政客,連襄平都看明白東方陌最在意她,舅舅卻要用權欲之心來揣度東方陌。
就像,舅舅其實也不了解自己的想法一樣。
晚上東方陌回來得晚,昭寧已經躺在了床上。
他沐浴完便躺到她身旁,問她:「聽說今日宜安公主、薛大人、還有姚丞相幾人都來過了?」
昭寧回答:「是,宜安公主和我舅舅我見了,其他人來時我已經避出去了,沒見。」
「那公主……」他正說著,昭寧伸手擋住他的唇,輕聲問她:「今天想嗎?」
東方陌眼中一亮,隨後遲疑道:「你不是說過不能每天都……」
「今天心情好不行麼?」她嬌聲道。
他便歡喜起來,立刻吻過來。
昭寧以前覺得他是個清冷無欲的人,後來發現還真是小看了他,在這件事上他簡直有些樂此不疲,讓她完全沒氣力應對。
於是她給他規定,不能每天都露出那種意圖,至少要隔天。好在他還算聽話,雖然偶爾目光會不純粹,但多半都會將想法忍住。
一旦答應他,便是無休無止,直到夜深才停歇。
本來極其睏乏疲憊,但昭寧卻還記掛擁立新帝的事,問他:「你為什麼那麼確定李紀城府深,疑心重?為帝王者,不都是城府深的麼?我舅舅讓我推舉岱王,說這樣對我更有利,但我不想對我有利,我只想那是個寬厚仁義的君主,他做上皇帝後,五哥不用死,其他爭奪皇位的人不會被清算,就這樣君明臣賢,社稷安穩。」
東方陌看著她道:「我知道,我知道公主的心思。」
說完,他沉默許久,然後道:「有一天,我做了一個夢。我夢見我沒有隨王老將軍出征,也沒有在軍中立功,當上衛國公,而是留在宮裡當侍衛,直到公主將我看中,選我進萬景宮。公主嫁的當然不是我,而是徐鑄久,卻與徐鑄久毫無感情,還因徐鑄久害死寶歌而結仇,最後公主與徐鑄久和離,並派我暗殺了徐鑄久——」
他說到此處,昭寧大驚,正要說什麼,只聽他繼續道:「之後,公主與楚王聯合發動了宮變,誅殺了蕭後,楚王做了皇帝,本以為一切結束,誰知公主乘車去忌皇后,卻走漏消息,在途中遭遇刺客,對方有備而來,我沒能護住公主,在我倒在地上後,親眼看見刺客殺了公主……」
他語氣緩慢而深沉,似乎因為這夢中的事而動容,最後才又平靜道:「而派出刺客的這個人,就是李紀,那時楚王對公主多有器重,他唯恐公主有異心,便先下手為強。」
昭寧久久看著他。
這是夢嗎?是夢的話,為何會這麼清晰而詭異?
若說不是夢,是他編的,可偏偏她也做過一個類似的夢,而恰恰好,她的夢還是他這夢的其中一段,便是她嫁了徐鑄久,最後徐鑄久害死寶歌,而她與徐鑄久和離,最終派人殺了徐鑄久。
她對夢裡派出的那個人毫無印象,只隱隱覺得,是一個自己極其倚重而相信的人,所以,那人竟是他?<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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