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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是瘋狂的害怕著。
比起動手打她和怒罵她的宋蓉,她更怕這般平靜平和的宋蓉。
「媽媽有沒有跟你說過為什麼怕黑?」宋蓉柔聲問她。
姜慕晚微微搖頭。
宋蓉目光落在她身後。思緒飄忽,似是在回憶年少時那段並不美好的過往,將傷口扒拉開給她這個離經叛道的女兒看。
也不在乎是否會血淋淋,也不在乎那段過往埋得有多深。
「媽媽小時候被綁架過,因為外公外婆在那時實在是太過出名,當時,你外婆為了追到被綁匪綁走的媽媽,挺著大肚子追了一路,追到最後摔了一跤,肚子裡的寶寶沒留住,如果沒有那場意外,你應該還有一個小舅舅的。」
宋蓉說著,有幾分嘆息,有幾分懊惱亦有幾分難以掩藏的自責,即便四十多年過去了,即便老太太不在了,她回憶起此事時,仍舊覺得這好似是昨日發生的事情,歷歷在目而又清晰。
「媽媽,對不起,」姜慕晚的哽咽用言語隱忍在此時悉數崩塌,猩紅眼眶中的淚水傾倒而下。,順著臉龐落入了衣襟消失不見,她搖著頭抽泣著,想開口道歉。
為自己晨間出格的言語道歉,為自己的莽撞道歉。
宋蓉說著,將煙往前送了一分,遞至姜慕晚唇邊,且另一隻手擦亮了打火機,送到姜慕晚跟前替她點燃了這根煙。
她的眼淚,打濕了這根煙。
「我不是個好媽媽,沒有站在你的角度去看待問題,一味的只是逼著你做選擇,如果以後蠻蠻自己做了母親,一定要參照媽媽的不好與失敗去改進,去做一個優秀的母親,」宋蓉將打火機與香菸緩緩的放進了她口袋裡。
姜慕晚唇邊的煙,早已掉在了地上,砸出了些許火花,又熄滅。
見宋蓉將煙放進她的口袋裡,她急切的伸手想掏出來,卻被宋蓉狠狠的抓住了手腕,阻止了這個動作。
抓住她的手。
這日、宋蓉抓住她的手,很用力、很用力。
而姜慕晚的掙扎,更甚。
可她沒有贏過宋蓉。
醫院的長廊上,靜悄悄的,只剩下母女二人,宋蓉猩紅著眼眸望著姜慕晚,而後者淚流滿面,驚恐與害怕從她臉面上輪番上演。
宋蓉的臉龐一如既往的平靜,只是這平靜下,隱藏著數之不盡的驚濤駭浪。
她緊緊握著姜慕晚的手腕,直到她不在掙扎,宋蓉輕輕地,緩緩地鬆開了她的手腕,而後伸手,像往常許多個晨間她出門那般,伸手理了理她的襯衫衣領,用這時間最溫柔的嗓音道:「人生漫長,前路漫漫,往後媽媽————就不陪你走了。」
「因為——媽媽也有自己想守護的人。
「願那位顧先生能知你懂你勝我愛你,也願蠻蠻,平安無虞。」
話語落地,宋蓉的手恩緩緩垂下,姜慕晚聞言,驚恐的望著宋蓉,試圖伸手抓住她,卻被宋蓉擋住了、
她驚恐,害怕,慌張,似是一個要被人拋棄的小孩,清明的眸子布滿水珠恐慌的望著宋蓉,淚珠滑落渾身顫抖:「你不要我了嗎?」
宋蓉擋住她手腕的手鬆了一分,這句你不要我了嗎戳中了宋蓉的心窩子。
讓這位婦人險些落淚。
宋蓉拽開姜慕晚抓著自己的手,望著她的驚恐的眼眸,將她落在自己手腕上的手指一根根的掰開。
且又往後退了一步。
「媽媽————,」哽咽聲與哭泣聲接踵而來。
姜慕晚驚恐的看著宋蓉,只見她平靜的笑了笑。
「去吧!這世間的幸福本就不該相違背,」言罷,宋蓉轉身推開病房門進了屋子,且及其快速的將房門鎖住了。
姜慕晚只是比她慢了一秒,慢了一秒,而後就被關在了病房外。
數秒之間,撕心裂肺的哭喊聲響起。
走廊里,姜慕晚瘋狂的擰著門把手,淚水不斷,她喊著宋蓉,可沒有半句回應。
良久,她蹲在地上哭的撕心裂肺:「媽媽,我錯了。」
她哽咽著道著歉,蹲在病房門前,哭的像個被人遺棄的小孩,來往之人頻頻側眸望向她,更甚是有人在想,這間病房裡,是否有她的親人離世。
醫院本就是個生離死別之地,那些人在她身旁來來往往,最多注目看一眼,而後步履不停的離開,有人麻木了,見慣不慣,有人恐懼,害怕這些發生在自己身上。
病房內,宋蓉靠著門板,渾身情緒緊繃,相比較於姜慕晚的撕心裂肺,她的淚水來的更加沉默。
且往往是這沉默,叫人看了更加心疼。
「蓉蓉,」俞瀅邁步過來,輕輕喚她。
後者擺了擺手示意她別過來。
她順著門板緩緩蹲下去,門外是姜慕晚肝膽俱裂的痛哭聲,以及那一聲聲的我錯了。
醫院的門,並不隔音。
宋譽溪跟宋思知二人坐在病房裡,聽著屋外姜慕晚撕心裂肺的哭喊聲,二人低垂首,若有所思,誰也沒發現,老爺子睜開的眼帘又緩緩闔上。
那一眼,似痛楚,似隱忍。
2009年9月十三日,宋蓉用及其平靜的言語放她走,亦是成全了她與顧江年二人。
可姜慕晚後悔了。
二十多年人生路,她一朝醒悟。
可這醒悟,來的尚晚。
老爺子的病房內,宋蓉抵著門,無人能出。<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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