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奔波多年。
顧江年確實是奔波多年。
下午五點,夏季的陽光傾斜而下,灑進病房裡,透過百葉窗落在病床上,給了無生機的人鍍上了一層淡淡的金光。
房間內,蘭英候在一旁,顧江年仍舊坐在床邊握著她的手不動。
慕晚從驚恐的夢境中猛然回過神時,倏然掀開眼帘,霎時、病房裡的儀器瘋狂大作,滴滴噠噠聲此起彼伏。
「蠻蠻-----------。」
「醫生、醫生、快喊醫生。」
頃刻間,病房裡亂作一團,混亂不堪。
六月九日傍晚五點二十三分,姜慕晚在掙扎中醒來,睜開眼帘的一瞬間,許是陽光刺眼,又許是其他,淚水無聲的順著面龐滑下來。
她望著潔白的天花板,無聲無息、無言無語。
「蠻蠻、」顧江年急切的呼喊聲在耳邊響起時,她猛的抬起扎針的手緊緊的抓住他的臂彎。
似是害怕,害怕眼前種種又是夢境。
直至抓住他,她所有的思緒才猛然回籠。
是真的。
這不是夢境,是真的。
姜慕晚側眸視線落在顧江年身上,無聲的淚水悄無聲息的划過面龐,順著髮絲消失不見。
「蠻蠻,」顧江年俯身站在床邊,抬手擦去她面龐上的淚水,可姜慕晚的眼淚啊,跟斷了線的珠子似的,霹靂扒拉的往下掉,止不住。
當一個人,從無邊無際一片漆黑的夢境中回歸到現實中時,那種驚喜,無以言表,從絕望中醒來,入目皆是陽光,她何其幸運?
病房內,醫生魚貫而出。
姜慕晚抓著顧江年的衣袖如同垂死之人抓著救命稻草似的,絕不鬆手。
第二百六十五章 :金屋藏的是哪個嬌。
顧江年握著她的手,聲聲切切的喚她。
入目所及都是她滿面淚痕以及手背上倒流的血液。
顧江年握著她的手往床上按,試圖讓她放鬆,他輕輕喚她,一聲比一聲溫軟,慕晚躺在床上,將從夢中醒過來的人仍舊心有餘悸,眼前的景象讓她分不清是夢境還是現實。
她望著顧江年,抓著他的手沒有絲毫要鬆開的意思,迷濛的眸子像極了一個迷路許久而找到方向的人。
這場混戰,持續良久。
任由顧江年站在身旁聲聲切切溫溫柔柔的喚她,都無用。
她像個站在十字路口的人,處在天堂跟地獄的一線之間,而顧江年是唯一能帶她上天堂的人。
是救贖,是解脫,是希望。
也是漫無邊際前行路上唯一一個同路人。
這場由顧江年而起的綁架案,成了付婧指責控訴他的利刃,可慕晚呢?
她痛恨顧江年嗎?
應當是不的。
最起碼在顧江晨的棍子與藤條落到自己身上時,她想的是如何拖延時間給他足夠的時間讓他來救自己,而不是去痛恨他。
混跡商場的人,有幾個是沒有仇人的?
二十多年的人生路她都想為自己的仇恨找一條出路,可她忘了,時間本就是出路。
直至此時,姜慕晚才明白過來,不是她了結了仇恨,而是時間給了她一張圓滿又殘缺的答卷。
十全十美的人生或許存在,但尚未出現在她的人生中。
她信命,也不信命,命運的饋贈即便已經暗中標好了價格,她仍舊想撕掉標籤重新給自己定價,可她忘了,與命運做鬥爭是要付出代價的,代價在前,或是在後。
而她與顧江年的相似之處,是這代價,早就在年幼時分已經付出了。
而他們成年之後所做的一切都是在贖罪,向過去贖罪,向來到這個世界贖罪。
那種悲哀的共鳴在慕晚的心頭盤繞開來,她在無邊漆黑世界裡得出了結論,可這結論成了她的束縛,此時睜開眼帘見到顧江年,就好似捆綁在自己身上的繩索突然解開了,那種迫切而又不可置信的目光落在顧江年身上,給她造成了一種如夢似幻的感覺。
讓她在現實與夢境中不斷徘徊。
而那聲聲切切的呼喚,也充滿她的腦海與四周。
這種情況從傍晚時分,一直持續到晚上。
付婧與宋思慎二人中間回去了一趟,將將洗完澡的二人還沒來得及休息,收到姜慕晚醒來的消息又驅車而來,她們在c市繁忙的馬路上堵了近乎兩小時。
急忙奔至醫院時,姜慕晚仍舊處於渙散中,緊緊抓著顧江年的手。
而醫生,早前早已將她手背上的針頭拔下來,換在了另一隻手上。
「怎樣?」付婧一頭長髮尚未擦乾,濕漉漉的披在腦後,可見來時有多匆忙。
「醒了,但一直沒說話,」蘭英也焦急,而方銘更甚。
這種情況於他而言,比不醒更令人焦心。
「慕晚,」付婧走近,站在床邊望著她,輕輕喚她,卻沒有得到回應。
夜間,她醒來,復又睡去。
顧江年周身的氣壓在姜慕晚醒來之後明顯有了急劇下降,緊繃的情緒消了下去。
病房內,蘭英將晚餐擺在桌子上,望著仍舊坐在床邊的顧江年,輕聲規勸:「您先吃點東西吧!倘若太太醒來見您不好,怕也是會擔心的。」
「太太既然已經醒了,您安安心,」蘭英規勸聲仍舊不斷。
床沿,顧江年起身,將自己的手從慕晚掌心緩緩的抽出來,動作極其小心翼翼,似是生怕吵醒躺在床上的人。<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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