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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顧先生呢?
似是對此事並不感到驚訝,手中動作沒停,遊走在姜慕晚髮絲上的手依舊溫軟。
僅僅是嗯了一聲,算是回應。
「遲早的事兒,」顧江年又道。
來了才好,若是一直不來,難受的是他們,煎熬的也是他們。
「席修澤找過你了嗎?」
「沒有、他心中有數,」對於席修澤此人,顧江年還是有幾分把握的,不同於旁的不學無術的豪門子弟,他的存在,簡直勝過了所有身處首都豪門中的人。
「你很相信他。」
「我相信的是人性,」顧先生淡淡回應。
這日,姜慕晚頂著一頭半干半濕的頭髮坐在餐桌上切牛排,切著切著似是想起什麼,目光落到對面的顧江年身上:「如果你留在了首都。媽媽呢?」
她口中的這個媽媽,自然說的是余瑟。
不是別人,如果他們都留在了首都,余瑟怎麼辦?
姜慕晚偶爾深夜醒來會思考這個問題,她倒也沒想到,這個一開始並不喜愛她的人最終也成了她的牽掛。
顧江年呢?
顯然是對此事有安排,來首都之前與余瑟進行了一場長達數小時的洽談,余瑟的充分理解才能讓他此時安心的待在首都。
而這份安心,顯然只有他一人有,儘管他屢次表明沒什麼,可這人的心還是動盪的。
「處理完首都這邊的事情我們就回去,」顧江年停下手中的刀叉望著姜慕晚,而後又道:「母親會理解。」
「首都這邊的事情也不是一朝一夕能處理完的,若有不慎,只怕——————,」話語至此,姜慕晚沒再往下說下去。
若是不慎只怕是會沒命。
彼時她沒什麼感覺,可此時在想起此事時,覺得這對余瑟而言實在是太過殘忍。
她這一生,磨難眾多,終於熬到了顧江年有所成就也算是出頭了。
卻碰到自己把人拉進了戰場,且還是有性命危險的戰場。
思及此,姜慕晚覺得自己真的是罪惡,實在是罪惡。
若是出了什麼事情,她如何面對余瑟?
「蠻蠻,」見人情緒不對勁,顧江年開口輕喚。
擱下手中刀叉繞過餐桌向著姜慕晚而去。
「想什麼呢?乖乖,」男人溫厚的掌心落在她發頂上,輕輕地撫摸著,柔柔的詢問。
「覺得愧對媽媽,」姜慕晚並未掩藏自己內心的想法,直接告知顧江年。
男人伸手將人從椅子上抱起來,撈過姜慕晚跟前的牛排,伸手極其自然的給人切成塊:「牛排涼了不能吃了,該吃飯吃飯,該睡覺睡覺,人生可以減去許多煩惱。」
「會多想,」若真該吃飯吃飯,該睡覺睡覺,她也坐不上現如今的位置。
而顧江年說的這句話只怕是他本人都做不到。
「傻!」
「搬進別墅的時候可以把母親接過來,我都會安排好,你安心,」顧江年這人,總能給人足夠的安全感。
這句你安心,確實是起到作用。
2009年十一月二十二日的邀請函,不僅是邀請了姜慕晚與顧江年二人,連帶著梅瓊與賀希孟也在其中。
首都各大豪門子女但凡是有點出息的都是這場宴會的座上客。
與往常只邀請長輩的宴會不同,這場宴會更多的是想將首都能排的上名的幾大家族都拉進去。
寓意何為,不言自明。
混跡在這個場子裡,家族裡面但凡是與權力沾點邊的人都知道這場宴會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至於為何,也不難猜出。
十一月二十三日,姜慕晚跟顧江年回了趟宋家,聊及此事,宋老爺子面色不是很好看。
大抵也知曉這是一場有目的的鴻門宴,更知曉這場鴻門宴是向著她們而來的。
是試探,也是確認。
「該來的總會來,或早或晚而已,」老爺子對於此事倒是看的淡然。
說出來的話也是平平淡淡的。
顧江年望著老爺子在他的臉面上看到了順應二字,是對命的順應,也時間的順應。
也是對權力鬥爭感到無奈。
一位耄耋老人,人生行至末尾階段,且是歷經過改革開放走過饑荒的老人,在八十多歲的高齡應當是早就與人生、與世界握手言和了,對於權利名譽地位也早就不在意了。
人生行至如此,本該遵循平淡是福的理念去完成僅剩的光景。
他本是安享晚年的年紀,而此時卻被捲入了鬥爭當中。
這不該。
顧江年望著眼前這位略顯疲倦的老人心中稍有些不是滋味。
一如昨夜姜慕晚覺得愧對余瑟一樣。
如果不是他,宋家也不會陷入如此境地。
老爺子也不會有如此無奈的時刻。
「你們都還年輕,不知曉人這一輩子行的每一步路命運早已給你們安排好了,再怎麼掙扎、搶奪、也拼不過命。」
生有時辰,死有定數。
一切都是命。
「塵世間,最不能認的、便是命,」顧江年順著老爺子的話道出了如此一句話。
雖說一切都是命,可認了,便是輸了。
如果他當年認命了,也不會走到現如今的位置。
正是因為他不認命,才可以一路向前。
「年輕人啊!」老爺子感嘆了聲,宋家的幾個晚輩都如此。<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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