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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會場中的每一個人,都不是局外人。
這夜、徐放目送顧江年的座駕離去,收回視線再度往宴會廳而去,行至季言庭跟前,他微微頷首,算是招呼。
而那方,姜慕晚將落在窗外的手緩緩收回,伸手扯掉肩頭的西裝丟在副駕駛,啟動車子向著顧公館而去。
歸家,已臨近十一點。
蘭英知曉今夜君華盛宴,男女主人未曾歸家,她也難入眠,候在客廳的人聽聞車輛響動聲,急忙奔赴而去,便見自家太太孤身一人而歸,依舊是離去時那身墨綠色禮服,可直到走進蘭英才看見她臂彎上被利刃劃開的口子。
如同猛獸一般,張著血盆大口,一副要吞噬她的模樣。
蘭英驚駭,一聲驚呼尚未出口,便被姜慕晚抬手壓住了,她很疲乏,失血過多導致面色寡白,聽不得蘭英此時在她跟前咋呼。
慕晚歸家不到三五分鐘,方銘來了,提著藥箱,穿著睡衣趿拉著拖鞋急急忙忙的奔赴而來。
顧江年這夜,給方銘去了通電話,且這通電話去的急切,容不得他有片刻的耽誤,更不敢有片刻的耽誤。
自上次醫院見過之後,這是方銘第二次見姜慕晚,與那日醫院不同,這日的姜慕晚,華服在身,妝容精緻,遠遠望去周身氣度不凡。
醫院那日,未曾細看。
今日,坐在沙發上閉目養神的姜慕晚睜開眼望向方銘時,瞳孔微縮,眸底的驚駭一閃而過,而方銘,顯然也是認出她了。
彼時、只知曉她是姜慕晚,且躺在病床上,顧江年看的緊,未曾近距離細看。
今日乍見,二人心底都有一聲感嘆一閃而過-------原來是故人啊!
方銘提著藥箱坐在姜慕晚身旁,伸手欲要動人家臂彎時,伸出去的手僵在了半空。
腦海中閃過的是顧江年偏執且癲狂的容顏,他望了眼姜慕晚,二人視線相撞。
姜慕晚含笑,虛虛來了句:「方醫生別跟我說我沒救了。」
這是一聲玩笑話,也是一聲充滿回憶的淺談。
經年之前,姜慕晚在宋家見到方銘,彼時,她正死裡逃生撿了條命從虎口逃脫出來,方銘見到她的第一句話便是:「你沒救了。」
如今在度提起這話,二人都勾了勾唇角,淡淡的笑意在這安靜的客廳里舖展開來。
也入了急忙奔赴歸家的顧江年眼內,他站在門口,忍著怒火望著姜慕晚跟方銘二人,心中的無名火蹭蹭蹭的往上冒。
屋內眾人無人見到顧江年已經立在門口,全部目光均是落在了姜慕晚那血淋淋的臂彎上。
女主人妝容精緻坐在沙發上,閉眸思忖,那孤傲清冷的姿態叫人從她身上看到了幾分世外高人的感覺。
方銘用鑷子夾著棉簽清理她的傷口,棉簽換了一根又一根,持續性的丟了小半垃圾桶才將傷口徹徹底底的清理出來,四五厘米長的口子,血肉橫翻,饒是每日與病人傷口打交道的方銘見此都不禁的倒抽一口涼氣。
那是一道用刀子劃開的傷口,想必持刀者端的是讓她死的心態下手的。
否則這傷口,怎如此之深。
他抬眸,詫異的眸子落在姜慕晚身上,女子依舊閉眸。
渾身散發著清冷之意。
「得縫針,」方銘的話在耳畔響起。
姜慕晚淡淡的恩了聲。
不痛不癢,也不放在心上。
將老爺子送走的快感並未持續許久,最起碼,在離了那場官蓋雲集的宴會廳之後她心底的快意正在漸漸消落。
這是一種本不該有的情緒,也本不該存在的情緒,
她在想,宋蓉知曉之後會如何?
會痛斥她?還是會支持她?
她想不到,宋家的大義教育貫穿於每一個宋家人的一生,人人都受到了薰陶,可唯獨姜慕晚沒有,她像處在宋家之外的人,沒有沾染半分。
顧江年面色森冷跨步進來時,眾人都禁了聲,明知男主人心情不佳,無人敢言語。
顧江年走近,姜慕晚依舊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她的腦海中,在天人交戰。
在仁義道德和自我救贖之間交戰。
直至方銘拿著沾了酒精的棉簽擦拭她傷口周圍時,猛的將她從夢境中拉回了現實。
掀眸望去,也瞧見了向他而來的顧江年。
男人面色沉沉跨步而來,姜慕晚望著他,緩緩的伸出手。
僅是一瞬之間,他想、算了吧!
他縱使心有怒火,也不該在此時給她擺臉色。
這夜,縫針尚且還算順利,這順利的根本,來自於姜慕晚的隱忍,她依偎在顧江年懷裡,將腦袋埋至他肩頭,忍得渾身輕顫。
方銘所認識的顧江年,是個成熟的商人,具備商人所有的特質。
圓滑世故,理智現實,熟稔於權術,能進能退,
立於山巔之上無情的俯瞰眾生。
可就是這般人,今日打破了他心中的認知。
金剛鑽也有化成繞指柔的一天,他抱著姜慕晚時,好似抱著全世界。
方銘交代完注意事項,留了兩片止痛藥起身準備離開。
將起身,一道悶悶聲響從顧江年懷裡傳出來:「今日之事——————。」
「我什麼都沒看見,」慕晚話語還未結束,方銘便百般識趣的接過去。
言罷,他向著是顧江年頷了頷首,才轉身離開。<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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