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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檜忙上前一步,躬身道:「官家所言極是, 各地叛軍四起,恐是有樣學樣。潭州荊湖東路叛亂不斷, 使得朝廷賦稅收取困難, 百姓民不聊生。此種風氣一定不能開, 必須得遏止住。」
平時秦檜極會察言觀色,深得趙構的心, 見他主動站出來應和,對他更滿意了幾分, 問道:「秦相可有好辦法?」
秦相看向殿內其他人,恭敬地道:「臣資歷尚淺,恐有些想法不太成熟,且想先聽聽范相,趙相的主意。」
范忠尹掀起眼皮瞄了眼秦檜,暗自惱怒不已,好一個奸詐的小人!
如今的世道時局,屋內眾人誰都看得清楚明白,卻都在裝傻,不肯出頭。
出頭之人,貶的貶,打壓的被打壓。朝堂上鬧哄哄,文官武將皆打著小算盤,忙著爭名奪利。
秦檜位列丞相之後,趙構對其言聽計從。他拉幫結派,黨同伐異,自己與趙鼎都遭到其排擠。
范宗尹心灰意冷,已經請辭過,趙構卻駁斥了回來。
既然秦檜問了,范宗尹也不客氣了,徑直道:「臣以為,既然柔福帝姬兵馬強壯,金人在其手上屢次吃虧,不若與其聯手抗金。」
趙鼎憂心忡忡道:「官家,金人狼子野心,毀我大宋江山,殺我大宋子民,北地大半落入其手。臣同意范相的建言,不若此時與柔福帝姬聯手,揮師北上,奪回大宋失地。」
秦檜袖著手,耷拉著眼皮,眼中得意閃過,差點沒暗中笑出聲。
果真,趙構的臉色更加難看了幾分,冷冷道:「且不提先前二十一娘剛送來了下馬威,羞辱朕至此!朕的臉面沒了,你們如何能得了好!與婦人聯手,虧得你們能說得出口!」
范忠尹垂首不吭聲,趙鼎急切地道:「官家,二十一娘終是姓趙,且她落入金人之手,心裡有怨氣,送官家的禮,不過是想出口怨氣罷了。朝廷出兵北上,就算是打了敗仗,大不了,再重新退回南邊罷了。待到金國深受重創,朝廷亦能騰出手平復內亂。」
趙構神色冰冷,道:「趙相可還記得,大宋曾與金人聯手攻打遼國,最後金國翻臉無情,反過頭來再攻打大宋。不過區區數年,趙相都已經忘得一乾二淨?」
趙鼎見趙構將趙寰與金國混為一談,只感到荒誕又無力,懇切地道:「官家,抗金乃是抵禦外侮。待這一戰之後,柔福帝姬若是不歸順,就是叛賊,為天下世人所不恥。」
秦檜見趙構的臉已經由黑轉灰,不緊不慢問道:「若照著趙相所言,朝廷出兵北上,待打敗金國之後,柔福帝姬繼續懷著狼子野心,打算擁兵自立。趙相覺著到時候,可有誰能與柔福帝姬一戰?」
趙鼎豈能不知秦檜的想法,他只順著趙構的意,一心求和,棄大好的時機於不顧。
此等奸佞小人,趙鼎很是不齒,譏諷地道:「大宋人才濟濟,如岳都統,韓少保等人,無不戰功赫赫,何愁沒人出戰!」
秦檜寸步不讓,咦了一聲,道:「按照趙相所言,岳都統韓少保能征善戰,何不派他們直接領兵北上滅金。為何要與柔福帝姬聯手,助長其氣焰?」
趙鼎明白過來,秦檜打話語機鋒,故意引人入彀。趙構堅決不肯抗金,對他來說,當下最大的敵人乃是趙寰。
《大宋朝報》一經面世,姜醉眉公然休了他,此等奇恥大辱,他如何能忍。
趙構一下大哭起來:「朕並非不能容人之人,即便如此,依舊念著二十一娘是朕的親手足,未曾將其逐出族譜。朕深感慚愧,割卵之辱,辱的是在座諸位大臣,辱的是天底下所有男兒啊!」
范宗尹與趙鼎他們面面相覷,看到有人動容,頗為憤慨陪著一起哭,有人低頭不語,皆苦澀不已。
趙寰此舉用意在針對趙構,針對一心求和,還對她們品頭論足嚼舌根的人。她麾下亦有男兒,哪能蠢到得罪天底下所有男人。
趙構這一哭,將他的沒臉,變成了天底下所有男人的沒臉。
看來,趙構鐵定了心思,要與趙寰對立到底了。
趙構哭,秦檜陪哭,有臣子邊哭邊勸:「官家,你莫要傷心過度,得保重龍體啊!」
屋內亂鬨鬨,好一陣擾攘。趙構好不容易哭完,有氣無力靠在那裡。
姚鍾領著內侍宮女打了水進屋伺候他洗簌,眾人忙見禮告退。
趙構抬手讓他們先行退下,單獨留下了秦檜,陰森森道:「范忠尹與趙鼎太可惡,只怕是恨不得想要投靠北地了!范忠尹既然要請辭,就順了他的意,讓他去做份閒差使吧。趙鼎貶謫到地方去,看他有何本事,能做出一番政績來,我倒高看他一眼。」
秦檜心裡暗喜,忙應了是,思索著道:「官家,北地實乃心腹大患。若柔福帝姬先行奪取陝西六路,陝西六路與西夏接壤,以西夏的實力,恐得向其稱臣。到那時,金人倒不足為懼了,柔福帝姬的勢力,比之前遼國還要強大,與官家真正隔江而治啊。一旦柔福帝姬貪得更無厭些,先行聯合西夏滅金,北地的疆域,盡落入其手。官家,不是臣小題大做,一旦如此,南邊才真正危矣!」
趙構一聽,頓時不安地挪動了下身體,眉頭緊皺。
在心底深處,趙構藏著隱秘而不可宣的得意。他的皇位,得來純屬老天有眼,是上蒼保佑。
誰能料到,大宋一夕間國破,連著太上皇與皇帝,所有的皇子都落入敵軍之手。<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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