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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善哭聲戛然而止,緩緩坐起身,抬起手抹淚,抽噎著道:「此事萬萬不能被二十一娘知曉,喬娘子,勞煩你也別說出去,著實是沒臉啊!」
喬氏吃了酒,此時也累了,強打精神安慰了嚴善幾句,回了屋洗漱歇息。
趙寰當然對宮內發生的事瞭若指掌,人與人相處,哪能沒口角爭吵。平時都是些無傷大雅的小事,她就沒有管過。
冬至這般大的節日,嚴善能將她的心頭肉叫去訓斥,肯定事情不小。回憶起以前嚴善對趙一郎的期許,她平時的日程安排得滿滿當當,就這會有空。也不顧過不過節了,將他們都一併叫了來。
嚴善見到周男兒前來請,心即刻提到了嗓子眼。她的眼睛還紅腫著,無論如何都瞞不過去,試探著問道:「周娘子,都這麼晚了,二十一娘怎地還沒歇息?」
周男兒的話向來講得密不透風,客客氣氣道:「我只管前來傳話,其他的一概不知。」
嚴善沒法,忐忑不安到了前殿。剛進了院門,看到趙一郎隨著許春信也走了過來,臉色一下就變了,慌亂得幾乎發抖。
廊檐下的燈籠,隨著寒風微晃。燈光搖曳,嚴善被晃得陣陣暈眩,焦灼不安看著趙一郎。殿內趙寰在,此時又不敢輕舉妄動,
趙一郎挪到門前,雙手緊緊攏著嚴善先前讓僕婦送去的大氅,掀起眼皮向上,飛快瞄了她一眼,眼珠隨之咕嚕,像是翻了個大白眼。
手忽地鬆開大氅,趙一郎拱手見完禮,再忽地收回手,抓住大氅攏緊。將自己緊得嚴實了,側身讓開,等候嚴善先進屋。
周男兒打開了門帘,嚴善屏住呼吸,抬腿邁過了門檻。剛走了兩步,身後咚地一聲,她驚了一跳,剛準備回頭看,就被大力撞得揮舞著雙臂往前撲騰。
趙寰坐在塌几上,看著摔進門檻的趙一郎,被撞到在地的嚴善,無奈撐住了額頭。
周男兒許春信她們也吃了一驚,急忙上前將母子倆攙扶起來,關心問道:「可有摔到了哪裡?」
所幸冬天穿得厚,兩人只是受了驚。不過這一驚,倒把先前的緊張驅散了不少。
嚴善領著趙一郎上前見禮,趙寰道:「大郎先去旁邊屋子玩一會,我與你阿娘說幾句話,過會再來叫你。」
趙一郎張著嘴,一臉茫然被周男兒領走了。許春信上了茶,退了出去。
嚴善又開始局促不安起來,扭捏著坐了,心緒不寧問道:「二十一娘,你喚我何事?」
趙寰開門見山問道:「聽說嫂嫂先前在哭?」
嚴善如何都不肯供出趙一郎,又不敢撒謊,囁嚅著道:「我就是多吃了幾盅酒,沒事,沒事.....」
趙寰打斷了她,道:「嫂嫂,我忙得很,沒空與你兜圈子。叫你來,也是想直接問清就裡,哪怕你不說,我隨便一問便能得知。」
嚴善一慌,忙將趙大郎的事情說了,「我就這麼一個兒子,盼著他能讀書上進。他成日學這些東西,要是傳了出去,連著你也跟著沒了臉。」
趙寰蹙眉,念著趙一郎就是嚴善的命,她唔了聲,道:「年後北地要舉行第一次春闈,待明經科之後,還要舉行其他科的考試。不拘於只考四書五經,亦不分男女。好比騎射,醫,農,木工,重學,也包括繡花織布。只要擅長者,皆可以錄名參考。」
嚴善平時不大關注朝堂上的事情,只知道要舉行春闈與其他考試。具體考哪些,她倒不甚清楚。
趙寰突然提到了科考,嚴善楞在那裡,沒能領會她話里的意思。
趙寰道:「燕京,乃至各州府的衙門,並非只有明經科出身的進士,能出仕為官。考中其他科目的,照樣能到衙門當差。大郎的喜好是正經差使,並不會丟任何人的臉。」
嚴善腦子尚未能轉過彎來,道:「可繡花織布,向來是女人做的事體,男兒如何能做?」
趙寰耐心地道:「女人以前不能出門做事,只能關在後宅做這些。如今不一樣了,男人當然也能如女人那樣,繡花織布。且繡花織布是一門技藝,靠著自己的本事吃飯,無論男女,都不丟臉。」
現在的世道,對各種行當做了無形的限制,比如男人該做什麼,女人該做什麼。
當然,立規矩的是男人,解釋的也是男人,一切都由他們說了算。
久而久之,大家都默認了,女人就該在後宅,侍奉公婆相夫教子。
所謂男主外,女主內,話語權其實仍掌控在男人手中。主要還是因為男人基本上,占據了各個行當的差使。
哪怕小戶人家出來討生活的女人,也只能做些廚娘,焌曹,繡娘織娘,僕婦等差使。
除了郎中屠夫等行當,男人就是做幫閒,無所事事,也沒人想過要去做繡花織布的活。
一個好的繡娘與織娘,千金難求。但男人不屑去做這些,歸根究底,還是男人將差使做了區分。
區分的結果就是,女人被框定在了後宅。認為她們天生該相夫教子,操持家務。
趙寰並非要讓男人一定得去繡花織布,而是要打破這道框,將女人從中拉出來。
沒人能規定她們能做什麼,她一直秉著實事求是的原則,始終堅持一個觀點。
先休提行不行,首先得給她們去嘗試的機會。
這次春闈,趙寰其實也有一定的私心。明經科的錄取人數,她要控制在一定的數量,給其他科目的考生留出名額。<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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