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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金姑卻似抓到了救命稻草般,眼睛一亮,天真地道:「這個主意好,我去求求娘娘。若娘娘做不了主,我再去求官家。」
趙金姑能嫁的人家,就那麼些人選,趙佛佑不用問都清楚。
她們從帝姬改成了公主,雖不被待見,但終究是公主。能尚公主,代表著帝寵,無上的榮光。
趙構的帝寵也不能隨心所欲,由不得他寵不寵。
比如手握重兵的清河郡王張俊,權傾朝野的宰相秦檜。
一文一武,依附他們的朝臣比過江之卿還要多。張俊府中若無年紀相仿的子孫,張氏一族還有其他旁支。秦檜亦一樣,還有夫人王氏的娘家,眾多的養子。
南邊的許多百姓,舉家往北地潛逃,趙構最近心情很不好,臉色比天氣還要陰沉。
趙佛佑極少見到他,偶爾遠遠一見,仿佛是見到了陣陣陰風飄過。
趙佛佑想攔著,可看到趙金姑充滿了希冀的臉,她又不忍潑冷水。
突然就感到意興闌珊起來,趙佛佑道:「晚上我不想去參加筵席,你替我跟娘娘說一聲,就說我身子抱恙。」
趙金姑啊了一聲,定定望著趙佛佑,問道:「大娘子,你總是心事重重,也不與我提。有時候,我總覺著你在同我說話,卻又離得很遠。」
趙佛佑靜默片刻,突然就激動道:「因為我想要讀書,想要與趙瑗,趙璩他們一樣!」
趙金姑驚詫不已,怔怔望著她,吶吶道:「你......」
趙佛佑像是沾了火星的枯草,一下就燃了,蒼白的臉上泛起紅暈,雙眸灼灼:「我就是要讀書,我也要去祭祖!不去參加無聊的宮筵,不要嫁人!」
「你小聲些!」趙金姑急得一下跳下塌幾,奔到門邊悄然打量。
外面空無一人,宮女不知到了何處去躲懶,舒了口氣,轉身奔回屋。
「大娘子,你休得說這些話,若被官家知曉......」趙金姑硬生生將話咽了回去,眼眶都紅了:「大娘子,南邊不是北地。北地女子能做的事情,在南邊都是禁忌,半個字都不許提!」
「我知道啊。」趙佛佑笑了起來,只笑比哭都難看,哀哀地道:「我都知道,就算我是他的親生骨肉,也不行。他恨死了姑母,比恨金賊都恨。金賊是全大宋人的仇人,姑母卻是他的仇敵。」
這句話說得有些繞,趙金姑一時沒能明白過來,她搖了搖頭,道:「你的許多想法,我都不懂。不過大娘子,你別衝動,等下你還是去參加筵席吧。今夜是慶賀遷宮的筵席,官家要喜氣團圓,你不能觸了他的霉頭。」
趙佛佑厭惡至極,斬釘截鐵道:「我不去!喜氣團圓,真是可笑,掩耳盜鈴呢!真值得慶賀,真有喜氣了,百姓為何要逃!修大內宮殿,死了數不清的人。宮裡都在傳,那松濤聲,都是冤靈在哭。」
趙金姑嚇得臉色白了,倉惶四顧,雙手合十拜祭,嘴裡念叨有詞。
趙佛佑驀地笑了起來,道:「冤有頭,債有主,你別怕。」
趙金姑放下手,神色複雜望著趙佛佑,道:「大娘子,你丁點都不怕嗎?」
趙佛佑乾脆地道:「不怕!人比鬼可怕多了。可惜,這個道理,我明白得太晚。」
趙金姑怔怔望著趙佛佑,許久都沒能說出話來。
到了夜裡,趙佛佑堅持不去,趙金姑勸不了,便只能由了她去。
大殿內布置得華麗富貴,地上鋪著厚厚的織金地氈。宮人不斷奉上珍饈佳肴,瓊漿玉露。
趙構坐在上首的寶座,邢秉懿坐在他的下首。依次下來是品級不高,身份特殊的趙瑗,趙璩。趙璩年幼,身邊圍著乳母宮人伺候。張婕妤關懷備至,不時提點一聲,其樂融融。
趙金姑看了幾眼,便收回了視線。她望著面前几案上的菜餚,提不起半點胃口。突然羨慕起趙佛佑,她比自己有勇氣,
趙構握著酒杯,眯著眼睛,隨意朝堂下打量。掃了兩圈,臉色沉了沉,轉頭問邢秉懿道:「安和呢?」
趙佛佑被封為安和公主,趙構不願意叫她大娘子。叫了大娘子,他總會想起二娘子,令他怒火中燒的趙神佑。
邢秉懿忙答道:「安和身子抱恙,先前與我說過了,她怕將病氣過了人,就在宮內歇著。」
趙構握著酒盞的手指緊了緊,不耐煩地道:「就她三天兩頭生病,平時也是板著一幅臉,沒規沒矩。你尋個教養姑姑,好生教導,免得出去丟了皇家的臉面!」
邢秉懿勉強應了,趙構哼了聲,心中氣尤未平。
筵席散了,邢秉懿回宮,拆了頭飾,接過宮女遞來的熱帕子擦了手臉。想了下,換了身輕便衣衫,前去了趙佛佑的宮裡。
到了門口,遇到了趙構身邊的小黃門,他見到邢秉懿,忙肅立請安。
邢秉懿心中一驚,暗自叫了聲不好,問道:「這般晚了,你來作甚?」
小黃門道:「官家差了小的來,宣安和公主前去覲見。」
邢秉懿忙道:「安和身子不好,這般晚,定早已歇息了。你回去與官家稟報一聲,就說明日待安和好一些,再去給他請安。」
小黃門想到內侍的交待,為難地道:「皇后娘娘,官家下了令,小的不敢違啊!」
邢秉懿見狀,只得道:「你在外面等著吧,我進去喚她。」
小黃門應是,邢秉懿急匆匆走了進去。趙金鈴剛換洗了出來,趙佛佑還在等她,斜倚在床頭看書。<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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