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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寰哈哈笑道:「萬萬沒想到,岳將軍還會講此等場面話。」
岳飛難得羞赧,誠懇地道:「這些都是我的心裡話,絕無半句虛言。」
趙寰再笑話,估計他的臉就得紅透了,好心轉開了話題,道:「徐將軍的兵,會留在興慶府城。到時若有戰事,就與你們一同上戰場。平時你得閒時,勞煩過去指點他們一二。」
岳飛瞄了眼趙寰,沉默片刻,終是問道:「趙統帥可是想要換防?」
趙寰也不隱瞞,坦坦蕩蕩道:「是有這個打算,一地駐軍,不能在當地太久,久了就會滋生倦怠與腐敗。以前大宋各地的駐軍,廂兵等,在當地經營多年,根深葉茂。要拔起來,堪比地動。腐敗也就罷了,還不能打仗。」
宋兵的種種無能,已經在金人打來時得到了印證。岳飛想得更多了些,比如一地的兵將勢力太過強大,就得引起上面的猜忌防備了。
各地兵亂不斷,除了兵丁被剋扣,活不下去的原因,也有將領造反。
趙寰並不敢托大,自認為能掌控一切。
人心不可試探,更不能只用情誼維持。她亦不願猜忌武將,引得上下離心,要提前將此事扼殺在萌芽中。
趙寰想了下,開誠布公道:「我並非在懷疑,防備誰。隊伍大了,底下形形色色的人太多,就難以控制。兵亂不一定成氣候,對於上面的人來說,只一次變故,幾封來往摺子罷了。這背後,卻是無數的生命。能避免,就儘量避免吧。」
岳飛重重頷首,鄭重道:「我懂得趙統帥的心思,從未做他想。」
若要看清一人,得要到蓋棺定論時,才最準確。
要說了解,趙寰對岳飛,遠比他了解自己深。
他的忠誠與信任,令趙寰感到說不出的安慰。
到了她如今的位置上,就很難有純粹的友人。比如虞允文,張浚,甚至徐梨兒他們,恭敬多於親近。
倒是寒寂這個前遼國人,反倒要隨意些。趙寰與他也能多說笑幾句,抵抗終日辛苦,勞累的孤寂。
「只練兵還不夠,必須到戰場上實戰。興慶的氣候與開封大為不同,兵到了這裡,要適應一段時日。比如南方的兵,北上就得吃大虧。若是遇到凜冬時節,別說打仗,在雪地里行走都困難。再往吐蕃等地,空氣稀薄,氣都緩不過來,如何能打仗。我調守駐防的原因,並不只是為了防止腐敗,更是為了強兵,精兵。」
岳飛聽得頻頻點頭,光練兵就只是紙上談兵,得真正上戰場見血。
說了一會兵營中的事情,趙寰站起身道:「我得回城去,兵營的事情,就交給你了。打仗容易,治理難啊!興慶是西夏的都城,更是難上加難,先前我見到姜轉運使她們,頭髮都快愁白了。」
想到打下來的幾個州府現狀,岳飛神情肅穆了幾分,道:「我送趙統帥出去。我只會打仗,不會治理,也幫不上什麼忙。若是有需要之處,只管差人來提一聲就是。」
趙寰說了好,出門與徐梨兒回城。岳飛送到營外,看著她翻身上馬,猶豫了下,拱手道:「多謝趙統帥安頓好了我的家人,定會死守大宋,永不負卿!」
岳飛的母親姚氏等人,趙寰提前下了令,湯福將他們混入商隊中,送到北地。趙構去緝拿人,撲了個空。
按照規矩,將領在外打仗,家人要居在帝王的眼皮子底下,當做質子令其放心。
趙寰尊著姚氏的意願,任由她歸故鄉相州居住。
聞言,趙寰只笑了笑。她拉起紗巾蒙住口鼻,朝他揮揮手,疾馳離開。
馬蹄捲起黃沙漫天,岳飛立在風中,等到眼前漸漸清明,方才轉身回營。
趙寰回了城,讓徐梨兒先去找姜醉眉。她則下了馬,只帶了幾個親衛,隨意在城內閒逛。
鋪子前的夥計依然無精打采靠在門邊,見到人來,懶洋洋隨口招呼了聲。
趙寰腳步微頓,抬頭看向匾額,見是一家茶鋪,抬腳走了上前。
夥計一下反倒愣住了,像是不習慣,手忙腳亂上前招呼:「客官裡面請,客官可是從外地來?客官是要用飯還是打尖?」
問了一長串,夥計的舌頭都卷了起來,他拍了下自己的頭,懊惱地道:「客官莫怪,敝店沒有客房,只有湯飯果子,也能吃茶。本店的八寶茶,在興慶府都排得上名號,以前可是一位難求,賓客盈門吶!」
趙寰忍俊不禁,走進了大堂。抬眼打量一圈,偌大的大堂中,約莫有十餘張桌椅。只在臨窗處的位置上,坐著兩個吃茶說話的男子,其餘全空著。
見到人進屋,兩人頓時噤聲,朝她上下打量了過來。
趙寰隨意瞄了他們一眼,神色自若走到門邊的空桌坐下了,對著飛快迎上來的茶酒博士,道:「就上一盅你們店裡拿手的茶,再來兩碟果子。」
茶酒博士響亮應了聲,轉身退下,很快上了碗香氣撲鼻的八寶茶,兩碟興慶的甜瓜。
趙寰撿了一塊甜瓜,在手上來回翻看,問立在一旁的夥計:「這甜瓜好似不大新鮮,你們放很久了?」
夥計老實,緊張不安想要辯解。對著蔫答答的瓜,吭哧了幾聲,又著實說不出口。
站在櫃檯後的東家,如今親自充任掌柜的老翁打量著趙寰。
見她氣度不凡,掌柜想到城內的那群大官娘子,並不敢造次。急急走上前,躬身賠不是:「客官見諒,這碟甜瓜,乃是前兩日所切,店裡沒了客人,就一直沒賣出去。唉,這開張的本錢太大,甜瓜雖不新鮮,依然捨不得扔。客官來到本店,真真是本店的榮幸。這碟甜瓜不算錢,就算本店送給客官的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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